第六十七章 直面威胁
梁奈尽可能地保持着大脑的清醒,来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他被绑架了,而且更不妙的是,绑架他的这个人是个变态。
这个人梁奈并不认识,他也不觉得绑匪认识他。但可以确定,这家伙绝对是个折磨人来取乐的疯子。这个人在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拿着枪对准了他的头。然而,枪里并没有子弹,扳机扣动下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的作用,就只是恐吓而已。
但是仅仅这一点,就够把梁奈吓得半死了。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瞄准额头正中央,如果枪里真的装了子弹的话,那么绝对是一击毙命。
当扳机叩响,却没有子弹射过来时,梁奈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反而是后怕。
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一上来就拿枪指着他?梁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绑匪这么做,八成是为了震慑自己,让自己不要想着逃跑。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这个人又把空枪扣扳机的把戏重复了好几遍。每一回他都会走远,然后梁奈会听到换弹夹的声音,他的心也会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沉下去——万一这一次是真枪实弹呢?
来来回回有四五次,然而没有一次有子弹从枪里射出来。
梁奈一次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原来可怕的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无法确定什么时候会来到的死亡。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攥住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
每一次那个人恐吓过梁奈之后,都会发出一连串沙哑的笑声,像是由衷地感受到了快乐。
不能坐以待毙。梁奈逼迫自己思考起来——这人脸上有可怕的疤痕,那是严重烧伤留下的痕迹,这人很可能在一场火灾中同时失去了正常人的容貌和声音。异于常人的外貌,必定会让他无法融入人群,也会让他形成异于常人的扭曲心理。
梁奈脑子里迅速回想拍《心渊》时,颜逸时讲授的侧写要点。他现在不能跟外界接触,什么消息都获取不了,分析绑匪的心理和行为,或许能最大限度地给自己搜寻一些信息,制造逃脱的可能性。
心理扭曲,以折磨他人为乐,偶尔伴有神经质的自言自语跟面部无法控制的抽搐……这是偏执型精神病。
梁奈在心里做出了初步的判断。然后他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示自己对面不是一个有精神病的绑匪,而是日常生活中接触的一个路人。他不能让自己表现出害怕来,自己的恐惧,才是这个疯子得到满足的来源。
所以当绑匪再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梁奈没有闭上眼睛,他直视着绑匪,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虽然被堵住了嘴,没办法说话,但是梁奈尽力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
这个疯子要的是掌控他人的快感,必然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轻视,特别是来自已经绑到手的猎物的轻视。
果然,绑匪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几步上前狠狠踹了梁奈一脚。那一脚位置刁钻,正踢在梁奈最脆弱的腹部,痛得他眼前一黑。那人扯下了他嘴里的布条,恶狠狠地问:“你笑什么?!”
梁奈心里怕得不行,但还是强忍着剧痛,逼自己拿出气势:“你就是个折磨他人取乐的疯子,只敢像一只老鼠,藏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
听到梁奈的嘲笑,那人情绪有些失控,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又狠狠踢了几脚。
不能昏过去,要是昏过去了,这场对峙的主动权就不在自己了。梁奈尽力在几乎灭顶的疼痛中保持住清醒。
“我猜猜,是不是所有人都躲着你,没有人跟你交朋友,也没有人关心你。你融入不了社会,所以就转而用暴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梁奈心里其实害怕得很。对方是个有枪的绑匪,而且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但是梁奈在赌,赌这个人现在不会杀他。
这个人现在明显很需要钱,不止是身上破旧的衣服,还有四周的环境也显示着这个人处境有多窘迫——废弃的厂房,被子、衣物、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地堆在角落。这不是临时藏人质的地方,而是绑匪的藏身之处。这里的偏僻跟破败,正说明绑匪已经到了如何山穷水尽的地步。
梁奈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绑架他。但是眼前的绑匪,似乎不是幕后主使,因为这人一直在不停地看手机。好像在等消息,等上家发给他消息。
梁奈不知道给绑匪下指令的人是谁,但是目前看来,幕后主使并不希望自己死得那么快。所以梁奈决定赌一把,刺激一下绑匪,至少不能任由他折磨。
梁奈还算走运,这一把赌得不错,绑匪没再跟他玩空枪的把戏了。
第二天,梁奈心里更有底了一些,因为他听见绑匪似乎在打电话,应该是在跟上家通话。手机音量开得很大,即便离得远,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电话里,绑匪的上家让他留着自己的命。
只要活着,就有逃脱的希望。
梁奈暗暗舒了口气,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变态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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