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爱恨
莫少君挣脱季同孤的抓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给护士抱走。
莫少君此刻双目通红，他忍着泪，一字一句的告诉季同孤。
“她死了，为了你的叶涵，她不得不提前把孩子剖出来。”莫少君的话充满了悲愤与无奈，“剖腹产本身就很容易引起大出血，可是你连她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给，强行第二次的眼角膜移植手术。
你知道她是熊猫血，四年前为了给叶涵输血，她早就落下严重的贫血症，失血后，根本没有足够的血补给，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亡，看着她的眼角膜被摘掉，看着她死无全尸！”说到最后，莫少君已是无力支撑，他指着季同孤，“你不是恨她吗？你不是恨不得她死吗？她死了，真的死了！只可惜，到了那个时候，她却问我，她的眼角膜给了叶涵，她死之后，是不是能从叶涵的眼睛里，看到你……”莫少君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季同孤，她那么爱你，从她十二岁就爱你，爱了你整整十年。
那年你留学，她听说抄经可以保平安，于是虔诚的每天抄，每天抄，抄了整整四百九十九篇，你回来，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那年你在翼城出事，她一个人开车赶过去，为了救你，她背着你在雪地里走了四个小时，你活下来了，她却差点儿送命；那年你抛下谢如羽带着叶涵出国，她一夜之间成了全城的笑柄，谢家所有人都在骂她，谢叔叔甚至把她扫地出门，可她什么都没说，她说她不恨你，只觉得是自己的执着害了你；你走了三年，你可知这三年她是怎么过的？你说你父母被谢家害死，可知她的父母如今怎样？你带着叶涵去度假，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可知她是怎么过来的？你可知她为什么会离开别墅？因为你的人差点儿就害死她，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后来每天都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熬着，她每天都会问我，你会不会回来，回来看上一眼孩子……季同孤，你太狠了，对她，太狠了！现在好了，她死了，你的恨可以终结了吧？对了，她说过，她死了，你就不必再活在仇恨里了，你会快乐……哈哈，季同孤，你快乐了，你开心了！”莫少君爬起来，咬着牙在季同孤耳边说完这几句话，狂笑着离开。
季同孤独自站在手术室外，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好像完全听不懂莫少君说了些什么。
谢如羽死了？她怎么会死呢？她不是从来都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吗？他打她，折磨她，她每次都很快就好了，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呢？身体虚弱？怎么可能，她每天看起来都很好，她不是还和莫少君看夕阳吗？怎么就差点儿被自己的人给害死？他听不懂，也不信，对，肯定是谢如羽，肯定是她为了逃跑骗他的，不，他不会让她逃，不会让她跟着莫少君逃出他的世界。
她是他的，生是他的人，死……死，谢如羽怎么会死呢？季同孤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被人狠狠的用双手撕扯着，每一下，都疼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一会儿，又像是被人用锤子锤，被人生生剜出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放在他眼前。
血，全是血，他甚至都分不清那血是谁的。
是父亲自杀时候的，是母亲死前吐出的，是谢如羽当年被抽出的那整整一袋血！她贫血，她居然得了贫血症。
当年，她毫不犹豫的给叶涵输血，挽起袖子，一句话都没有，他听到医生说，“不能再抽了谢小姐，再抽下去，您的身体无法承受。”“抽。”她只说了一个字，那么坚强的一个字，他却当作是她在演戏，当作是她故意让医生说的。
可他怎么就没想想，她那样一个女孩子，被突然抽了那么多血，是会死的！季同孤靠着墙坐下来，脑子里全是莫少君说的话，眼前却全是谢如羽的笑容，耳边总是能听到她在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她六岁那年，在一场衣香鬓影的宴会上，穿着一条天蓝色的小裙子，在一群俗气非凡互相炫耀的孩子中走上舞台，用清灵悠远的声音第一次唱了这首歌。
她十八岁那年，在他们的毕业晚会上，穿着同样天蓝色的裙子，领着全校毕业生，同样唱了这首歌。
每一句，他都印在心里，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忆犹新。
天下谁会知道，她爱他十年，他对她，却是爱恨纠结，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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