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在这一刻,突然抱住了他。
“陆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也有个哥哥?”
在伤痛面前,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最好的安慰其实最残忍:揭开自己的伤疤,陪他一起疼。
陈初与陈未是双胞胎,陈未先一个小时看到这个世界,于是便成了哥哥,虽然她从不曾叫过他一句哥哥,他却承担了所有哥哥应该有和不应该有的责任。
陈初愚笨,懒散又固执,陈未则继承了父母亲所有的优点,聪明,勤奋,善良与坚持。刚学会走路就自己要求学小提琴,幼儿园已到过博陵剧院演出,小学则扬名,全世界都知道何婧有个了不得的天才儿子。
那些时光,是陈初最痛苦又快乐的时光。痛苦的是,谁都将她与陈未对比,包括自己的父母;快乐的是,无论她做错什么,永远都有陈未给她顶着。
陈初从未嫉妒过陈未,即便全世界都觉得她比不上他,即便父母的偏颇已摆在明面,她也不曾嫉妒过他。因为所有她应该得到的宠爱,陈未都给了她。
他就像一把大伞,晴时遮阳,阴时遮雨。
可后来,他还是走了。
陈未自小身体不算好,又因练琴极少锻炼,所以经常生病。那一次也以为只是寻常感冒,吃点药就好,谁知几天下来持续高烧,被送到医院已经有些严重了,肺炎感染。何婧当时在奥地利演出,只有陈洪恩一人照顾陈未和陈初,他索性将陈初也带到了医院。
陈未过世那一晚,何婧风尘仆仆地从奥地利赶回来,都不曾换洗就到医院陪伴儿子。当时陈初还有些嫉妒,因为何婧看到她懒懒散散边写作业边看电视,将她数落了一顿,回头对着陈未就换成了笑容,简直堪比川剧变脸。陈初愤愤不平地对陈未做了个鬼脸,他朝她笑了笑,没有理会。
那天陈未精神很好,陈洪恩和何婧以及陈初全家人都在医院陪伴他,还少有地全家人一起看了电视,正好放的是《西游记》,陈初记得很清楚,《三打白骨精》她看过十几遍了,剧情已倒背如流仍旧看得认真,何婧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看电视,关了,哥哥该休息了。”
好吧,那就休息。
陈未住在双人病房,她和何婧睡在隔壁的病床上,陈洪恩委委屈屈地蜷缩在沙发里,他睡前还懂事地问父亲:“爸爸,你到我身边睡。”
陈洪恩摆摆手,遂关了灯,留下一地的月光。
也就是在那一夜,陈未突发急性肺水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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