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没有多停留,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原先应该是薛叔叔用来制笔的工作室,当然,她和薛齐也经常用。
他推开房门,熟悉的制笔工作台映入封趣的眼帘,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很多笔架,上头都是“三端”出品的笔。
薛齐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去,待她跨进屋子后,他径直走到了柜子旁,弯下身,从底下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封趣垂眸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漆盒,描金工艺,凭她的眼力看不出来那是泥金还是金粉,总之就是几朵金色的兰花。一般来说是不太可能把
情书庄重地放在这种盒子里的吧?
秉着好奇的心态,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打开了盒子。
里头当然不是什么情书,而是一支鼠须笔,一支笔管上刻着“封趣、薛齐”的纯鼠须笔。
这玩意儿的威力远比情书大一万倍,炸得封趣毫无招架之力。
她忽然有种预感,她在劫难逃了。
大部分书法爱好者听过“鼠须笔”的传说,遑论制笔师,它实在是太有名了。
一千多年前的东汉,张芝曾用它一笔书狂草。
群雄割据的三国,钟繇曾用它塑楷书之骨力。
再后来的东晋,山阴兰亭,曲水流觞,王羲之用它成就了天下第一行书……
可惜的是,它的制作技艺早已失传,甚至关于它的原材料也已经不可考。
从字面意思来看,原材料应该是老鼠的胡须,但所有书法家和制笔师都认为,老鼠的胡须磨损度太高,是无法单独成笔的。一部分人觉得,鼠须的“鼠”指的是栗鼠,即黄鼠狼,鼠须笔就是上等的狼毫,取冬季黄鼠狼尾端最好的毫毛制作而成;另一部分人则觉得,鼠须笔是兼毫,苏轼曾有诗云:“太仓失陈红,狡穴得余腐。既兴丞相叹,又发廷尉怒。磔肉饲饥猫,分髯杂霜兔。插架刀槊健,落纸龙蛇骛。”可见除了鼠须之外还需掺杂山兔项背上的紫毫。
薛齐的爷爷就属于后者,或者说是被迫成了后者。
他其实坚信传说中的鼠须笔就是用老鼠胡
须制成的,非狼毫,也非兼毫,可是,碍于种种原因,他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鼠须兼毫是“三端”笔庄的招牌,却是薛齐爷爷的退而求其次的作品,没能重现真正的鼠须笔是他的遗憾。
薛叔叔时常会跟薛齐和封趣念叨爷爷的这个遗憾……
小时候,他们只当故事来听。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