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向你解释。”
“呵?”
“看来,我说的话你是没法明白了。”苏曦止忽然拽住顾天放在心口的手,缓缓举高,以人类正常情况下完全不能做出的角度,将它扯了出去。顾天嘴唇咬破,冷汗瞬间布满全身。“离夏光远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拒绝呢?”
“那就不只是胳膊这么简单了。”苏曦止干脆道,“这是命令,背叛它,死路一条。”
茶杯在半空被削成两半,插进顾天脸侧的木墙内,紫砂的尖端微微颤动。
“大少爷,您真的不需要再打扫下吗?”顾家大院内一负责清洁的女子惊恐又疑惑地问。
苏曦止摆摆手,推开门。
别院清幽,冬去雪尽,春花盘绕着穹枝,绽放在红瓦绿墙上。风过落花,寂寂寥寥。
光阴在辗转中,爬裂了窗棂,磨旧了木门,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这里的主人。
苏曦止修长的手指抚过木质家具,打开书柜上的烫金大书。上次来是做贼,如今却有了闲情雅致,他将柜子上的书本本翻过,几乎每页空白处都是清秀隽永的字迹。思维缜密,见解独到。他一边惊叹,一边越发觉得新奇。这感觉太过滑稽了,真没法将这里的主人和自己联系起来。
时间在指尖缓缓流逝,浑然不觉中,他已在房内待了大半个下午。诡异的感觉随着夜幕降临,蔓延至身体每个角落。他扫视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手上动作越发急切。
苏曦止洞察力极为强大,没有任何微小细节能逃过他的眼睛。他能从雨天鞋子溅起泥点的高度,看见一个人走路的姿势,从椅子摆放的角度,推出他人的性格。从屋内物品的折旧程度看出对方的爱好。任何人的过去、现在、未来,犹如被切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可这次,面对曾经的自己,他竟是看不透的。原封已久的房子,保持着种近乎诡异的状态,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被抹去。甚至一页页去翻那些笔记,也感受不到情绪与个性。他机械地分析着那些艰涩难懂的物理化学知识,对自己的生活却讳莫如深。他的世界无比广袤,关心树木,关心山川,关心沙漠,关心宇宙,却唯独没有自己。这极端的反差,使整个人仿佛被泡在空虚之中。
这就是自己?
不,不会是这样。
苏曦止站起来,竭尽全力寻找自己存在的证据。他拉开椅子,如十年前那个少年般,端坐在宽大的桌子前,拿起一只钢笔,抽出一张白纸。
他必须写些什么。那些作业?那些公式?还是从文学作品里摘抄的段落?
他只会去写这些。
这才是他,无聊透顶,却无比真实。
可内心应该不只这些。苏曦止闭上眼睛,不断摸索着桌面,猛地扯掉其上覆盖的薄薄咖啡色桌布。
终于,他瞥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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