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儿不怕,往后梁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没有人,敢再不要你……
章节目录八
江承真正醒过来是在第二日早上。
他病得久了,难免有昏沉糊涂的时候,昨夜里神思恍惚间竟仿佛见着梁晚。其实他方来瑜州那段时日,常梦见梁晚,有时是痛得狠了,有时是烧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便总瞧见有个小丫头站在床边儿瞧他。
小丫头生得好看,大眼睛,樱桃嘴,扎两个团髻,就搁那儿一站,也不说话,乖乖巧巧的像个瓷娃娃。
江承疼得受不住的时候,想去牵她的手,那时他还有力气起身,然而他刚一动作,小丫头就受了惊似的往后躲,他再去看,人影已跟阵雾似的散了。
再后来,他就不肯梦她了。
何苦在梦里还给自己找不痛快,人家嫌他,他早该心里有数,总这样,没意思。
是以他醒来见到梁晚抱着他哄孩子似的来贴他的额头,愣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皱着眉头问,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跟刚吞了把沙子一样。
梁晚见他醒了,不多奇怪,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不同夜里那般烫以后,才安下心来,不顾他恼怒的面色,啄了啄他的鼻骨正色道:“我来接承儿回家啊。”
江承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见梁晚笑眯眯的眼睛够,才醒过神来,不由偏头闷咳两声道:“你说什么胡话,还不回家去……”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却还不管不顾地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梁晚忙扶着他倚在床头,他这儿连个大些的软枕也没有,瘦得脊骨凸出的背就那么靠在硬邦邦的床栏上,她看着都硌得疼。
江承似要把肺都咳出来,最后好容易平复下来,颤巍巍拿手捂着嘴,避开她的胳膊不肯教她碰。梁晚见他如此固执,便也不说话了,只红着双眼睛看他,把他盯得彻底没了脾气。
梁晚抽噎着把他的手拽下来,那指骨修长却细得厉害,不自然地微微蜷缩,她把他无力的手指掰开,里边儿苍白的掌心上一团鲜红。
“江承,你就是嘴硬,”她拿帕子一点点拭干净他手心的血迹,带着抽噎道:“你分明就是想我陪着你,想我和你在一块儿,想我抱着你哄着你疼着你,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说是不是?”
是,他当然这样想过,他从娶她那一日就这样想过。
他看着梁晚满脸的心疼,几乎就要这样承认。可他稍稍偏头向下看去,垂在身前的黑发里灰白斑驳,刺眼得他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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