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箱子又开了。
光漏进来的时候,江潭醒了,但没睁眼。他隐隐感觉滑过鼻端的风携着雨的潮腥泥泞。遥远之处,有林木沙沙;极近之地,又有山岩蔌蔌。
尚未动弹,便给人捧在了怀里。而后不久,又像是筛糠那样,一下一下,均匀细碎地颠了起来。
有那么几次,他都感觉似是要从包裹着身子的半笼暖意里滑脱出去。但圈着自己的那双手很稳,并不会将他摔进愈发寒凉的秋风中。
不知过了多久,江潭昏昏然睁开眼,发觉席墨正抱着自己爬山路。他微微侧首,看见前头千碧崖的无尽长阶,被雨水濡作烟与墨,徐徐化开,似虚非实。
这一眼,恍若隔世。
“醒了?”席墨的声音从顶上传来,自这不尽虚妄之中凝实了一点。
江潭又将眼闭上。
“别装了。”席墨轻笑一声,“睁开眼好好看,我正带你回家呢。”
“师父,我会一鼓作气将你抱回去,不似你那时,背了半途还要我自己爬。”席墨顿了顿,评价道,“毫无诚意。”
江潭不知他怎么个意思。明明能飞,还要费这个力气。
他却想起来席墨所言之事。
如果你需要打伞,也会腾不出手。江潭想着,又睁开眼,看身遭雨流顺着撑开的屏障滑下来,剔透脆弱,就像是席墨那时候挂在脸上的泪珠。
初到后山的孩子,小小一个,鼻青脸肿地团在山道上,被雨浇成了落汤鸡。
那天,江潭看到他在哭了。
最后,也没有推开他。
思量间,席墨已挥开洞门,一路将他抱到内室,放在了石榻上。
江潭动了动。体内药性未散,手脚仍无有气力。
他靠在榻角柱上,看着一声不吭戳在身前的席墨,觉得他的眼睛如影子一般黑,一点亮都没有。
席墨盯着江潭看了会儿,紧紧捏住他的肩,俯下身去,一口咬破他的耳垂,用牙齿磨着伤口,像是要扯下人一块肉般。
血珠缓缓渗出,沿着席墨的下巴尖,滴在江潭雪白的衣襟上,从细烙的纹样里晕开,一朵朵的胭红,渲染一般。
他忽然发难,江潭只得咬紧牙关生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声低笑,那伤处的血终是给人吮干了。
……耳朵。江潭疼得有些恍惚,只想,还在。
席墨抽开一截朱绳,将江潭的腕子捆在一处,手指却捏上他的脸,细细抚摸。
“江潭,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我认仇作师,确实有愧于父母教训。如今你欺我瞒我,倘不是被我发现还要躲到几时?”
像是故意要刺激江潭似的,席墨扬手将他衣裳扯得七零八落。
“来的路上我就想问了。”他一边扯一边好奇道,“师父把那身绿衣服藏哪儿了?”
江潭外衫被他扯得稀碎,却是动也不动。
席墨就不开心了。
几根绳子甩过去,缠裹着肘弯,穿过腕上的绳结,将人提着双臂吊了起来。
江潭给拉直了腰背,被迫着坐得笔挺,不由蹙眉道,“你不能用私刑。”
席墨懒懒道,“师父说什么呢?你现在是仙派的囚徒,我怎么待你都没事,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笑了笑,“你说是不是啊?宗主大人?毕竟没有立场地胡跳乱闹,可不是一宗之主该做的事。你这墙头草当的,开罪了不少人吧?”
说着就伸手去捏江潭的颈子,手指头抵着喉结来回打转,又磨又蹭,又挑又逗。
“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潭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席墨像是被他的眼神感染了,“师父,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条狗吧。是不是?”
“不是。”
“不是吗?”席墨有些奇怪道,“但你的眼神好像在说,就当是被狗咬了,不必在意。”
江潭静默片刻,“不是狗,是狐狸。”
席墨笑了一声,眼色分明狰狞,“这有什么不同吗?”
“……我没养过狗,只养过狐狸。”
“哦。”席墨点点头,“师父,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啊。”
“嗯。”江潭说,“现在没有了。”
“我不信。”席墨道,“没有心了,居然还能摸到脉象么?”
就俯身前去,凑到江潭胸口,试图听他的心跳。
可是真的听不到。再着手去摸,更是没有一点活物应有的起伏。
他看着江潭,眼色就哀戚起来,“真可怜啊。没有心,怎么还能活着呢?”
忽而又笑了,“好,不愧是师父。总是能轻易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啊。”
江潭并不搭理他。
“我要问你几件事。照实回答,不许遗漏,别想耍什么花招。”席墨噙着笑意,却是咬牙切齿道,“你真的,不会用龙瞳吗?”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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