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良驹行千里
江潭说不出哪里不对,还莫名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不太喜欢被这么箍着,这就将手伸到背后,正要把席墨的指头掰开,却摸到了几片竹板。
他想起来这孩子手指还断着,只能在腰后虚拍两下,“可以了,去睡吧。”
“……我与老伯换了一床褥子,兽皮的,冬天的时候铺在地上睡也很暖和……”席墨便道,“今后我就睡那张褥子。师父也别走了,睡在树上多不安全。”
又低低软道,“您不答应,我就不放手了。”
他贴着江潭的胸口,鼻端皆尽雪落之息。不禁深吸一气,错觉自己有些晕醉,又听那颗心脏跳得轻慢,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静待片刻后只闻一声幽微叹息,“好。”
他就收了手,喜滋滋又颇觉不舍,心里却算卸下一件包袱。
这人对自己这么好,没道理还要把唯一一张榻让出来。认真说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席墨自忖已经无以为报,只见着什么好东西时,全都想拿来放在江潭面前任挑任选。
诚然他现在一无所有,但是他相信以后会有的。
到那时候,无论什么,只要江潭肯要,他一定竭尽全力弄到。
席墨抬了眼去,看着那道放下白幔的窄榻,比自己睡在里面还开心。
开心到几乎一夜未眠。
清晨江潭一掀帐子,就见席墨蜷在对面的褥子上巴巴看着自己,笑得渗了一斤蜜般。他点点头,听到那句夹杂着欢欣的“师父”时,似已习以为常。
但他还不习惯有一根尾巴围着自己乱转,这就看住跟着晃悠了一路的席墨,“再去睡一会。”
“我来做饭。”席墨还是笑,“师父想吃什么?”
“……都好。”
“那我随便做了。”席墨早猜出答案,就将昨夜包好的凉饺煮上,又摸出几枚鸟蛋打散蒸了,再放了一道杏子甜汤。
早饭毕,席墨拿出萐莆来递给江潭,“师父,这是我昨天说过的草,你吹吹看,可好玩儿了!”
江潭依言吹一口气,见那草叶果如轮转,还散出一股十分醒脑的清凉味儿,很是奇妙。
他看着席墨在岩壁间寻了一处缝隙,填了一把息壤,又将那枝萐莆培在里面。“以前夏天的时候,我都在庖屋门前放一碗萐莆。风一吹,能转很久,整个屋子都是这种味道,也免了虫蝇侵扰。”说着席墨就回过味来,“不过这边好像没有什么小虫啊……难道是太高了飞不上来?”
“席墨。”江潭只道,“右手。”
他掌了脉口,又按了几处脉门,“情况不错,概是尚未引灵入体,未见鬼气反噬或回流。”
席墨就显出格外高兴的神色来,“师父,我可以修仙了。”
江潭颔首,“你同我来。”
两人下了千碧崖,席墨看着是有往柴园去的意思,不由好奇道,“师父,我们去找老伯吗?”
“嗯,去主峰。”江潭道,“你要习兵道,法衣与法器必不可少。”
席墨应了一声,看似同江潭一般冷静,脑子里已开始放烟花儿,炸得满眼都是星星,一时什么也看不清了。
正所谓好事成双,老伯今儿看着心情也不错,见到席墨并未出口嘲讽,甚至还给了个笑脸,唬得席墨一路没敢多说话。
倒不是他刻意收声,只不过被路上景致眯了眼,唯余一腔惊叹。
千山影绰云浪间,端得是松茂石沧,瀚海桑田。三人一车顺罡风飘摇万里,但见前头一峰磅礴开来,并九霞辉映,居青云渺远。席墨想着这就是主峰了,果觉车有降势。眼前烟霭几度开合,离得近了,见碧落清腾处,有高堂千尺,繁点翠阴,又有蓬窗竹户,曲延山色。
与柴园那卷《东荒图》里所示的经济峰几无二致。
老伯将二人放在一处小亭外,约定申时再见,自哼着小曲下了山。席墨就眼巴巴盯着江潭,“师父,这儿真好看。”
江潭“嗯”了一声,摸出一张图看了起来。席墨有些惊讶了,“师父也是
第一次到主峰来么。”
“是。”江潭认真看着地图,不防听到有人轻笑一声。
三名经济峰弟子正沿山道走来,当先那人执着一柄檀香小骨扇,丰神秀逸,凤姿在竹,瞧着是个风流人物。身后一人面容冷稚,眸若寒星。另一人眉眼含笑,轻慢不拘。
就看席墨道,“二哥好。”
前头余数啪一声合了扇子,向后微倾几分,眼角一粒泪痣盈盈欲滴,“归藏,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个小兄弟?”
“老大,这个就是席墨了。”董易俯身答了一句,又笑眯眯挥了手,“今儿可巧,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今天天气好,我陪师父出门走走。”席墨就道,“听说玄武池的睡莲开了,二哥也去赏花吗?”
董易便顺坡下,“可不是嘛,正好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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