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溅到应长风脸上,他抹了一把,正要说什么萧白石变本加厉地躬身掬水朝他甩。应长风来不及防备,头发湿了,贴在脸颊上,衬得面色一瞬间阴沉。
萧白石本来只想逗他一下,报复被弹水的仇。结果应长风站得离自己太近,萧白石又没控制住力道,一下子从“和风细雨”变成了“倾盆暴雨”,把应长风兜头淋了个从里到外都湿透,恐怕一百来年没有如此狼狈过。
平时世外高人不染尘埃的风范荡然无存,现在头发能拧出水,衣服也浸透了贴在身上,应长风抬起头,一丝柔情也没有了。
甚至目光如霜,凝结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萧白石一下子结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话音终结于扑面而来的一抔水,萧白石本能想躲,但思及应长风此举一定有目的,惹恼了他又得去哄。如此念着,萧白石顿时不敢闪避,闭上眼硬生生地接了这招,眉梢眼角都挂上了水。
和应长风顿时做了一对落水鸳鸯。
他短暂地被水雾遮住眼睛,伸手毫不在意地抹掉,视野重新清明时,萧白石见应长风竟弓身除掉鞋袜,正要一脚踩进溪水——
“哎,太冷了!”萧白石叠声制止他,一脚浅一脚深地靠近岸边要抓应长风。
但应长风浑然不觉,径直下了水。
溪水靠岸的地方只有脚踝深浅,应长风没像萧白石那样提着长衫下摆——可能觉得难看,不够雅观——就这么站立,丝毫感觉不到彻骨的溪水似的,抬起一双多情的眼,虽然没有笑意,但也是盈盈不得语。
阳光被茂密树枝遮住,黄昏不久即将到来,此地没有蒹葭苍苍,萧白石却又觉得应长风立在水中看着自己时,就应了那句话。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他伸出手示意,应长风便拉住,走了两步与他并排在一起。
应长风的衣摆都湿透了,踝骨那一点妖火灼烧过的疤痕在水里仿佛颜色浅淡许多,此刻圆润的脚趾正不知所措地蹬着一块溪水底的石头。
玩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虽然在海边长大,但萧白石想得到应长风小时候多半也是个老成持重的性子,不屑于这些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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