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遥遥，别哭
蒋遥想哭，可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该走了，可人总是这么贪心，想着看一眼就走，看完之后又不想走了，只想跟他长长久久。
他很想再抱抱戚遇，哪怕他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恨他也好，就这一瞬间，让他能得偿所愿，让他能在戚遇怀里死去。
戚遇碰不到他，虽然看得到他却碰不到他。蒋遥就像被人生生抹掉了一半一样，戚遇透过他甚至能看见他身后的桌椅。
他知道他是蒋遥，虽然他的记忆是缺失的，但他见过他的照片。
他喝醉了，他晕乎乎的，他甚至没能发现现在的蒋遥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对，没发现他只是一个灵魂。
“你回来啦。”戚遇说着便笑了，很满足的模样：“你回来了，还会走么？”
蒋遥霎时哑然，他也不想走，他也想留下来，但这话是戚遇问的，他又不确定了。戚遇也不想要他走么？戚遇也像他爱他一样爱着他么？
他低下头，看见戚遇手上的手串，那熟悉的模样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以为他带走了所有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但这手串被遗漏在戚遇的柜子里，他一向是不动戚遇的东西的，所以没能及时发现。
他在里面刻下了属于他的爱，现在戚遇戴着这串手串，他想说明什么呢，他也爱着他么？
可如果戚遇爱着他，为什么现在才表露出来呢？他等戚遇等了整整七年，他一直以为戚遇是恨着他的。可现在他就要死了，戚遇却又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让他还怎么安心离开？
许是蒋遥的表情太过于悲伤，纵然没有眼泪，也让戚遇一阵心疼。
他以为蒋遥被自己吓着了，连忙收敛表情，用诱哄般的温柔腔调道：“你别哭啊，遥遥……别哭……”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都不会这样称呼他，他给蒋遥的称呼一向敷衍至极，大多连名带姓，或是用啊和喂来指使，这样陌生又粘腻的喊法，他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却半点不觉违和。
他以为蒋遥在哭，想去给他擦眼泪，可他的手从蒋遥的脸上穿了过去。
他碰不到蒋遥，因为蒋遥只是一个灵魂而已。
戚遇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惶恐，他尽全力去抓，可他什么都抓不到。
“是我做错什么了么……”他急红了眼，差点哭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惶恐蒋遥也感觉到了，可说到身体情况，又有谁比蒋遥自己本人更清楚呢？
他的灵魂像受到什么未知力量的召唤一样，越来越无力，像是要一瞬间变成一摊泥水。
可他舍不得啊，戚遇才刚对他好起来，他就要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蒋遥眨了眨眼睛，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他也试着去触碰戚遇，他没能哭出来，戚遇却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该回来的，既然已经决定带走他的记忆，就不该给他留下伤心的理由。
在没有戚遇允许的情况下，蒋遥一般是不会碰他的，他们明明在一起生活，却无法像情人一样相处。
“戚遇，你哭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我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是为了占有你而已，现在你自由了，我不想跟你一起过了。别再想我，别来找我，把蒋遥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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