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戚遇的生日
戚遇生日的这天，蒋遥准备了蛋糕，红酒，蜡烛。他布置客厅花了整整一天，等的就是能跟戚遇一起庆祝。
他的文章已经写完了，他的身后事也交代好了，他的故事也该落幕了。
他坐在客厅里，从下午坐到晚上，又从晚上坐到深夜。戚遇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还记得上上次戚遇生日的时候，他自己烘焙了蛋糕，做了晚餐，等他回来。戚遇那阵子其实不忙，他依然在C城，可他跑到外面跟朋友庆祝了一整晚。
他等得忘了吃饭，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戚遇才回来，将他吵醒。
那时候戚遇依然厌恶他，或者说戚遇就从没有不厌恶他过。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蛋糕也过了时，他立在桌边，看着那堆残羹冷炙，感觉自己就像它们一样，油腻冰冷得让人反胃。“生日快乐”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卡在他的唇齿间，吐不出咽不下。
戚遇打开门见到他之后，脸上温度迅速降落到冰点，他看着蒋遥，就像看着一个误闯的陌生人一样，好像一大早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是多么恶心的事情一样。
“谁让你动我的厨房的？”戚遇说。
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五年，可戚遇依然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蒋遥那时候已经有了点轻微胃炎，晚饭没吃让他的胃有些发痛，可戚遇的话却是直接朝他心窝子里扎过来的。
戚遇说完那句开场白，又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桌上的东西，对他道：“你觉得我会吃你做的东西？”
他走过来，抓起承托蛋糕的盘子，将蛋糕连着盘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蒋遥那时候很想冲上去打他一顿，但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看着戚遇将所有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那些盛不下的散落在地上，像一颗破碎的心一样。
他扔完就走，半点情面都不留，留下蒋遥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呼吸着属于这个清晨的冰冷。
等到关门声响起，蒋遥才从愣怔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他骤然发起狂来，将那些破碎的碗碟抓起来再度摔碎。
碎瓷溅碎在他脚边，他砸完了所有，又赤着手在垃圾桶里翻找起来。
他找到那个被丢弃的被放了一夜的蛋糕，一把抓碎了它。
在满手的蛋糕屑里头，那个被他小心藏好的东西暴露了出来——一枚小小的戒指。他想送给戚遇的礼物。
那时他将戒指扔在地上，扬起凳子来拼命地砸，抬起脚来拼命地踩，直到它变得肮脏不堪，面目全非。
他哑着声发誓，发誓他再也不会犯贱，再也不会像条狗一样讨好戚遇。
可他的誓言是那么地轻易，等气出完了，冷静了，就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将它们同那枚戒指一起扔了，然后继续当两个人里的傻子。
七年了。
蒋遥看着墙上的钟表，还差两分钟就转点了。
他看着桌上买来的蛋糕，笑自己说：“蒋遥，你真贱。”
他静静地坐着，听着时间流逝的滴答声。最后他终于不想等了，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想回房间睡下。
门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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