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相公
邹止渊沉默半晌,犹豫着是否该告诉衿深这不是药而是……
尚未得出结果,联系却忽然断开。
“崊禧!”
已然断开联系的衿深并不能听见邹止渊的呼唤。
“不知来者何人,为何暗中对付于我?”衿深将药收起,虽说困意锐减,混沌化开,身体却仍然迟钝了不少,只是灵台清明的状态让他不敢轻易与暗中之人对抗,生怕一不小心便陨了命去。
“小友,此处非你所能踏足,且速速离去。”音色难辨雌雄,调子平缓,徐徐婉转,听着令人感觉心下平缓,只是能做到这般的人却不是个好对付的。
衿深不言,死守灵台不让那暗藏迷惑杀机的声音侵入。
“莫要固执,快快离去,否则休怪老朽不客气。”暗中人说着冷哼一声,周遭地界塘水溪流一震,此等不怒自威的修为,恐怕只有广弦台中才会有。
衿深咬牙,“前辈既然不愿晚辈多久,为何不愿相见,晚辈不过是遵从师命罢了。”
“伶牙俐齿。”
衿深心头一震,一股腥味自喉间涌上,一抹猩红自衿深嘴角溢出。
衿深不再多言——只怕一张口便是鲜血淋漓。
“未胤让你来寻我之事我岂会不知。广弦如今风调雨顺,钟灵毓秀,何须他多管闲事,让外界之人前来只不过是争夺灵气罢了。”
此等见教恕衿深难以赞同,张口欲驳,却是一口鲜血涌出,弄脏了衣襟床被。
“前辈这般想法太过自私,广弦灵气浓郁,生而为广弦人更是天赋异禀之多,飞升羽化千年必出。但若魔洲一族打开魔门,神族失去信徒,仅有的仙洲确封闭着不肯插手,让人族如何?”心头的震颤让衿深每一句话几乎是撕裂着嗓子才能说出的。
衿深不知这位大乐师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只是这种撕裂感让他生出几分恐惧,轻易就能让人失去声音,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与广弦何干,人族无用,即便得了修道法门,确难以放下情欲,如何登仙。”
“前辈亦是人,并非生而为仙洲便是仙。广弦人千千万,修道者不过百万计,多为普通人咳……”衿深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不让他发声,他知道这一定是暗中之人所做,取出一瓶子药丸一口灌下,束缚在喉咙的东西在药的作用下消失,衿深本人却不好受。
“修道之人最初的道心为何?前辈可曾记得?”冰凉感直往下窜,略过肠胃,直抵尾椎,让衿深几乎挺直后背,稍一松懈便要承受着冰冻感。
“我虽不曾出过空玄观,却也在众位祖师爷牌前立誓立道。修道之人,最初道心即能者多劳,强者保卫弱者,修道之人走仙一道,本就是九死一生,随时会在雷劫下殒命,却为何还要这般拼?”衿深轻轻吸一口冷气,尾声不禁颤抖,这药能让他顿时清醒,却也不能一次食太多,否则便是浑身冰凉的下场。
——衿深害怕药力不够,一次性吃下了一瓶子的药。
“前辈与师父同辈,曾一同在广弦台上,对着贤能雅士,普通凡人立下誓言。空玄观守着雾道,难道真的是防止外界有人踏足吗?”衿深垂眸,倘若是那般,那么柳东青就不该那么轻易进入广弦,起初衿深以为只是雾道无人看守的缘故。后来却明白了。
空玄观守着的,根本不是外界之人,而是深藏在云雾下的怪物,它们没有形状本体,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被抛弃的,是广弦修道者为成道抛弃的情感。
“你且住口,未胤这般想法对得起空玄观无数死去的观主?老朽绝不与他同流合污害了广弦!”
衿深不言,指尖颤抖着站了起来,朝着床外黑漆漆一片中唯一一盏昏黄光亮处一拜,“既然如此,晚辈亦不再强求,告辞,往前辈珍重。”
简陋草屋中,老翁睁开浑浊双眸,眼底精光闪烁,凌厉如刀。
感受那灵气不在,老翁方才叹口气,千万年过去了,当初先辈们传下道法的隐患如今终于引起重视,却是难救。
千万年出过多少修士?这是个难以计算的数,也是个变数。千万年间积攒下的情感化而为祟,爆发遍布整个广弦,又该如何解决?
老翁无力去想,实在是太晚了,来得太晚了。
昏黄的灯光转瞬熄灭,黑暗吞噬老翁,最后的一盏明灯终于还是熄灭了,一苇陷入了黑暗。
衿深乘鹤已去,只是一个回眸,眼角流下晶莹,强风刮过,拭去泪珠,似雨珠般滴落进一苇的水塘溪流中。
衿深想向师父求救的,可是不行,江苇无论是于乐师道上的造化还是修为都不比未胤差,他都抵不住祟地来劲,再来个未胤也无用。
“你且记住,于任何一处皆不可久留,祟最为喜食情感,切勿感情用事。”未胤的话尚在耳边萦绕,衿深拭去眼角泪水,不可感情用事,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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