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赵小渔和林怀甫坐上了宋慕青安排的马车，马车里还贴心垫上了厚厚毛毯和暖手捂子。
“你的腿伤未愈，别受凉，回了书院找李大夫看看。”
“嗯。”
这就是与他道别了。
宋慕青留在顺州，显然还有事情未处理完。
马车里，赵小渔摸了摸毛绒绒的毯子，一半披在了身上，十分暖和，再想起临别时宋慕青的眼神，不由捧住了微微发烫的脸，心中暗生窃喜。
愣头青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儿她说不上来，只是光对上眼神就觉得醉人。
林怀甫就坐在她对面，将她这一反应看在眼里，心突突直跳了两下：“赵小渔，宋慕青有些不大对劲。”
“嗯？”
“宋慕青应该是个断袖。”
赵小渔一愣，正想着宋慕青元家云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说的不对劲就是这个？”
林怀甫一副理所当然这很紧要的模样，在赵小渔的瞪视下又弱了稍许：“你不是从人一进书院就看出来了，京城来的花花肠子就是多，你看他管那个宁家的叫赵公子，当没事儿似的，那也是个狠人。”
“上回我带他回明州，去花楼吃酒，他连个春娘都没叫。”
“那是人洁身自好。”赵小渔没好气道，“我以前说人断袖，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做派，故意说的，做不得真。”
林怀甫想说从宋慕青看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只有赵小渔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又看他小小年纪，万一挑明了说，引了岔路子，这一番犹豫，林怀甫最后还是打算捂死了不说。
过了一会儿，赵小渔都困得眯瞪了，又被他拽了起来，听他道：“万花楼的蝶儿姑娘你总知道罢。”
赵小渔打了个呵欠，一面点了点头，在明州地界传闻里那是连神仙见了都心动的人间尤物，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万里挑一，艳名远播。
可她头还昏着，只想着能趁这功夫睡会儿。
“那日宋慕青去，连蝶儿姑娘都出动了。”
赵小渔闻言顿时睁了眼，不由地联想那画面，宋慕青翩翩君子和妖娆美人儿……
“饶是蝶儿姑娘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让宋慕青多看她一眼。你说稀奇不稀奇！”
赵小渔不知怎的，吊起的一颗心又回落到底，踏实许多。
“明州人都知道能对蝶儿姑娘还坐怀不乱的，不是断袖，就是……”原本林怀甫是想让他自己意会，怎料他仍是懵懵懂懂，只得自己往下说，“就是那方面不行！”
被迫全神贯注听他说的赵小渔顿时脸唰的一黑，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瞎胡说什么呢。”
差点就被他带偏过去。
“我说认真的！”林怀甫恨铁不成钢，“他是断袖，就冲着这番来往的，那你，不，那咱们就危险了。”
赵小渔躺靠着内壁，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模样，一面敷衍地应着‘是是是’。
“往后咱们都得离他远点儿。”
“嗯，远点儿……”
听着赵小渔那不走心的回应，可把林怀甫愁坏了，这就是个没心眼的，碰上宋慕青那样心眼儿多的，可不等着被拐骗。
不行，他一定得保护好赵小渔！
林怀甫这般想着，看到赵小渔酣睡的模样，眼神一瞬又有些挪不开，这样的感觉由来好一阵了，起初躲了难受，后来不躲也难受，到最后只能把那感觉摁着，随着去了。
该不会自己也……
不不不，林怀甫猛地拍了自己一下，一点不敢往下深想，自己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软绵绵的姑娘，老林家还得指着他传宗接代。赵小渔那厮也是，看着文弱了点，将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绝对不能让宋慕青给祸害了！
正被林怀甫妖魔化的宋慕青此刻又回到了元家祖宅，空气中残留着焦油烧过的刺鼻味道，触目所及已是人去楼空、满目疮痍之景。
想到宁云霆与元正业的一番交锋，不禁陷入沉思。
宁家当年的案子轰动京城，既是凤瓷那桩，又是宁家最后满门惨案，至今传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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