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只小肥羊
四月的明州,春意正浓,气候也正好。
临了休沐日,城门口满是出游的马车,上金桥附近的河道边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儿的上金桥格外喧哗。正值晌午,除了摆摊与闲逛的人外,从东头那儿一长串的马车队伍,缓缓的朝着西边的城门走去。
“张家这下算是熬出头了,在这儿六年,再不往上升就要告老还乡了。”
“他那是运气好,要不是得了上头的喜欢,就凭他的本事,哪里还能再升官。”
赵小渔从巷子内出来时,正巧赶上百姓围观张家出城,十几辆马车上堆满了箱子,大有以后再不回明州的架势。
赵小渔小心护着怀里的黑布袋子,往前头挤了挤,饶有兴致的听着大家热议,视线偶尔从那些箱子上扫过,眼底透着精明。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在明州六年也没见做出什么成绩来,要不是运气好得了件宁家十二器,他能有这机会?”
赵小渔扭头看去,边上说话的书生满脸的不屑,语气充斥了这种不是凭实力升官的人的鄙夷。
一说到宁家瓷,大家更感兴趣了。明州谁人不知的宁家瓷,在八年前一场大火烧毁宁家,连人带瓷无一幸存后,如今宁家的瓷器已经是有价无市。
随随便便一件拿出来都能卖很高的价格,更别说他口中的十二器,是当年的宁二老爷亲手烧制的,如今市面上所知的仅有五件,价值连城。
“十二器啊,那他寻到的是什么生肖?”
“瓷猴。”
周围众人哗然,痴迷瓷器的辽城侯,太后的亲弟弟,可不就属猴。
此时便有人叹道:“十二器可不是宁家最好的,最好的当属八年前进贡的那件青瓷,只可惜啊……宁家再没机会登峰喽。”
周围人跟着叹息,也就是那件青瓷,宁家惹来了大祸。
赵小渔瘪了瘪嘴,脑海中骤然闪过画面,话跟着脱口而出:“谁说没有比青瓷更好的了。”
身前的人纷纷扭头看她,只一眼,这些人眼底就染了嫌弃,哪里来的小混混!浑身脏兮兮,样儿都瞧不出。
“去去去,滚远点!”书生驱赶着赵小渔,惟恐她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这时马车队伍快过去了,赵小渔瞧着后面就剩一辆马车,眼眸一转,故意朝前一步,待书生嫌恶的往后退时,喊了声:“小心!”
人挤人的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事发生,慌了一阵后,直接把书生从台阶上挤下去摔在了地上,险些让马给踢着。
“哎哟!死小子你给我站住!”书生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要找那小混混,可此时人群里哪里还有赵小渔的身影。
“哎哎,还有件事儿,张通判回京上任的事儿定下后啊,他就把自己小女儿与李家的婚事给退了……”
书生找不到混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回头嗤声:“有什么好得意的,别到时候像那韩家,弄了个赝品,最后落的被贬职!”
马车尾消失在上金桥时,街上的人散了一半。赵小渔已经过了桥来到渠巷。
这是明州最有名的瓦舍之一,大中午的巷子里没什么人,赵小渔熟门熟路来到了小卧窑后门,推了下木门没见开,将黑布袋子往腰上一系,踩着墙往上,利落的翻到了院内。
正巧屋里有人走出来,看到翻进来的赵小渔,冲着屋内喊:“老六,我就说锁了没用,你就是把墙修了十丈高,那丫头也能给你推喽。”
赵小渔走上台阶,笑嘻嘻打招呼:“四叔!”
刘老四瞥见了她腰间的黑布袋子,呵了声:“又一个愣头青给你骗了?”
赵小渔想了下,张着黝黑的大眼睛,认真给出了评价:“长的还挺俊。”
“哈哈哈哈哈。”刘老四大笑着带她进了屋,“能让你看上的,运气都不大好。”
小丫头机灵又可爱,大家伙愿意宠着惯着,说来也奇,这小丫头天生就有种乐观好运,半年前有一批瓷,怎么烧烧出来都是坏的,眼看着要误了工期,小丫头一来就好了,可不更宠着了么。
昏暗的屋内,墙角砌了个烧窑,里面正烧着胚子。
赵小渔将黑布袋子放上桌,袋口松下,露出了里面的玉壶春瓶。她捏起袖子,冲着瓶口哈了一口气,宝贝似的小心擦拭着。
“你这元青花卖出了几回了?”刘老四在旁笑着揶揄她,半年前得的次赝,竟让她来来回回卖了那么多次,外乡人可真不识货。
赵小渔举起手示意了个“五”,桌边正在上釉的六爷搁下笔,抬起头,神情漠然道:“图到手了?”
赵小渔坐下来往六爷身边凑,讨好着:“六叔,我已经想到办法混进林家了,这回一定没问题!您答应我的,拿到秋张图就教我怎么上釉,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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