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川沉默了一下，说：“喝。”
莫争温和的笑笑：“一个人喝多没有意思啊，我陪你喝。”
莫争自幼礼仪周全，难得没管齐墨川叫“皇上”。
就感觉，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单纯的只是一位儿时的玩伴。
齐墨川笑道：“你不怕喝多难受？”
“喝多正好。”莫争淡淡的笑着：“正好能梦见他。”
齐墨川恍惚了一下，笑容苦涩：“能见上面也未必是好事。”
既然是除夕，宫人自然是准备好了年夜饭的，齐墨川和莫争做到桌子旁边的时候菜都已经热好了。
齐墨川一杯接着一杯，筷子倒是没怎么动，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势。似乎只要把自己灌醉了，眼前的这一切就成为了一场虚幻，梦中倒成了真实。
梦中多好，桃花一簇一簇的摇曳在风中，少年澄澈的眼眸只装得下自己一个人的身影，美好的不愿意抽离。
莫争之前吃饭的时候没喝两口，这会两杯下肚，心中也活络了起来。
她想起齐墨川对叶追说的话，又看见他现在的这幅样子，惆怅的说：“嘴上说着没有想法了，心里想的却比谁都多，顾追，你说是吗？”
齐墨川眼神迷离，看着一个方向，似看见什么人从往事走来，嘴角挂着笑，却带着些苦味，眉间轻蹙，呼吸凌乱。
“……谁知道呢。”
声音虚幻的像是要藏在烟花炸响的声音里。
其实齐墨川并不是很喜欢烟花，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
不是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因为每次看见烟花，他都会忍不住的想起他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和叶追见面的那个场景。
他甚至都还记得叶追问自己“你当真决定好了？”时的语气，还记得他叫自己“皇上”时候的讽刺；记得叶追祝福自己百年好合的时候，自己落荒而逃的心情。
他甚至都还记得，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回头。
说来也奇怪，想到这些的时候，往往都不怎么觉得后悔，只是忍不住的幻想，若是当时他改变了主意，叶追是不是就不会走？
若是当时他回头了，是不是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现在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海晏河清，国泰民安。那些奸佞之臣都被连根拔起，朝廷上下一清。叶追也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平安喜乐。
之前确实是自己辜负了他，那时候他还是太年轻，明明好好谈谈就能减轻伤害的局面，非得用最残忍的手段，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
不过事到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沉浸在当初的痛苦当中。
齐墨川突然笑出声了，眼睛酸胀，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也好，也好。自己痛苦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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