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56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清明节，沉痛悼念为疫情牺牲的烈士们，疫情还未结束，大家出行要戴好口罩呀！注意安全~
沈绛如脚踩着软底布鞋, 走起来也不费力，只是离那书房越近，脚上越像灌了铅似的。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书房，心中一时竟生了退意。
如果……如果真是他召的人进去, 那她该怎么说？大闹一场，还是像在高家苦苦等着高文曜回心转意那样？
她虽然口口声声曾说自己不当妒妇，但如今芳心已许, 她真的能做到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夫君？
不，她清楚自己做不到。
如果夫君真是负了她的心, 她定会记着这事不能抒怀，甚至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 到最后八成步了她娘亲的后尘，郁郁而终。
那她还不如就此放手, 这国公夫人，多的是人抢着来做。
她狠狠咬牙，快步走上前去, 值守的小厮见她来, 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纳闷之色。
她正要开口, 却听见书房里传来一阵瓷碎之声, 还有女子的惊叫。
“来人！”
她听得清楚, 夫君的声音蕴藏着泼天怒意，将当值小厮吓得一抖，垂头进去。
“谁准你放她进来的？”
小厮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回国公爷，她说是夫人命她来送凉茶的, 小的便没拦。”
沈绛如还在门外立着，里头的话已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又落回了原处。
折芳气坏了，跳出来指着那小厮骂道：“你即便是个新进府的，也该眼熟夫人身边的丫鬟是哪几个，哪有让这舞姬来送茶的？！”
莫以尘一见折芳，加紧几步出来，看见沈绛如也在外头，脸上闪过许多神色，无非是怕她误会，他这武人一紧张，连话也不会说了。
沈绛如扶着腰艰难地迈进门槛，他忙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见她没生气拂开他的手，心才一松。
沈绛如看向供他休憩的长榻边，深红色的凉茶浸染了白绒地毯，云青色碎瓷片满地狼狈，一个瘦削的身影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如那天要被李氏发卖时，哭着求她的情景。
她走近这个女子，俯视着她：“琼玉，你来干什么？”
琼玉抬头，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望着她：“夫人，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些天秋老虎肆虐，便做了些凉茶给国公爷送来……”
莫以尘一听，恼意不减反增：“既然是送茶，你放下就走便是，又动手是为什么？！”
他问罢，见沈绛如探究的目光看来，他忙为自己辩解，指着脖子，声音软了好几分：“我半睡半醒之际，感觉有人在碰这儿，以为是进了刺客，便反手一个擒拿将她摔在了地上。”
沈绛如这时才发现，地上跪着的女子右边胳膊似乎脱了臼，在轻纱大袖里无力地垂着。
她叹了一声：“琼玉，你跟我来。”
她是带着琼玉出了书房，留下的莫以尘坐立不安起来。
难得休沐在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阿如方才虽然没说他什么，但心里保不齐已生起了气。
他心里窝火，一眼瞥见那个值守的小厮还没敢起身，肃起脸来：“来人，将他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小厮煞白了脸，吓软了身子。
他想了想，又补充：“传话下去，往后哪个婢女胆敢心存不轨，同此论处。”
吩咐下去之后，他看见夫人身边的婢女进来收拾那些碎瓷片，立马心有余悸地躲开三丈远，一面心道：女人真是麻烦！
当然，阿如除外。
沈绛如带着琼玉回了东苑，坐下冷声问她：“这下子，你让我怎么留你？”
琼玉瘦弱的身躯一抖，跪在她面前，泪眼婆娑地央求：“夫人，您别卖了妾身……”
沈绛如从来谨记她母亲教的，不害人，却也不轻易心软，纵使这女子哭得悲情，她也挪开了目光：“你先前说你不想被男子视为玩物转来卖去，可现在算什么？他从没将你当玩物，你自己送上门去想干什么？”
琼玉诚恳道：“夫人，妾身是想着，您如今身怀有孕不便伺候国公爷，与其让其他居心叵测的丫头趁虚而入，不如由妾身帮着泻火，为爷和夫人解忧，妾身一向唯您马首是瞻，身份卑贱，不足为惧！”
沈绛如没想到她能搬弄出这套说辞，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从前看惯了这人的外表和舞姿，以为她表里如一的是位清高纯洁之人，没想到，倒被那些碎嘴丫头说中了，她自小在秦楼楚馆长大，成为花魁，被转手数人，如何高洁？
她无端替这人惋惜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那你还求我干什么？求我留着你，日后时时想着去爬国公爷的床？”
琼玉低头哀求：“既然得知夫人不喜此举，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绛如置若罔闻：“你曾说你愿一生与舞为伴，可还当真？”
琼玉不明其意，低头称是。
沈绛如便下了决心：“宫闱教坊里头多是乐师舞师，传授唱歌奏乐、谱曲编舞之技艺，我明日便将你送去，也算领皇室俸禄，不用再担心被易手转卖。”
教坊是宫闱中收纳女奴的地方，再教她们歌舞演乐，皇室每有宴，便由她们来表演，得了圣心，奖赏丰厚。
沈绛如自认为，这对于琼玉来说算是一个得偿所愿的好去处了。
琼玉怔了怔，见再没有转圜余地，才苦笑道：“夫人初入府时，妾身便听闻您悍妒名声，起先见您还不像，当是外界误会了您，如今才知，传言是真。”
沈绛如不怒反笑：“就算你说得对，悍妒又怎么了？国公爷若不乐意，大可休弃了我，何须你多嘴？”
“夫人，您与国公爷新婚燕尔，又是小别一场，如今自然如胶似漆，您可曾想过，天下男人总是心易生变，他现在不纳妾，对您一心一意，可一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等您年老色衰，他却步步高升，总是会忍不住爱慕少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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