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3
晚间灯起, 李皎皎看着沈绛如盥洗漱口，解发宽衣，熟门熟路地就上榻，脸上没有半天不高兴的样子, 反而见她不动，还招招手：“表妹，过来呀, 听说你家祖籍是沽州，刚巧我会几首沽州小调, 你若摇篮曲听腻了，我再换着来。”
李皎皎对她没好脸：“谁要听你唱歌了！”
沈绛如对她这副反应也不例外, 自顾自地掖了掖被子：“行，那我不唱, 早些熄灯睡吧。”
李皎皎见丫鬟进来要吹灯，忙也跟着上了榻，扯过被子：“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非要让你陪？”
“好奇啊, 且看看你是几更天的时候会起来闷死我。”
李皎皎吓得忙坐起来：“你胡说什么？我连杀鸡都不敢看, 怎么会闷死你？！”
沈绛如见她这副信以为真的可爱样子, 忍俊不禁, 把脸埋进被子里笑：“那你想干什么？”
李皎皎有些心虚：“也不知你给表哥下了什么迷魂汤, 我可不能让你继续害他！”
沈绛如哼笑戳破：“你无非是吃醋罢了，又不敢占着你表哥，只好占着我了。”
李皎皎听她声音中没有半点怨尤，纳闷起来：“我将你们拆开,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我无所谓啊，反正……”
反正之前跟将军也是分床而睡，沈绛如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想起新婚之夜他的警告，便闭了嘴。
李皎皎见她说了半茬，略作思忖，便自作聪明地猜到她想说什么：“你是想反正都有表哥为你出头吧？我奉劝你别自作多情了，表哥先前不近女色，被你突然灌了迷魂汤，暂时有些失了主意罢了，让他冷静这两天，指不定就能发觉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沈绛如听她说得煞有其事，好奇起来，“我什么真面目？你看出来了没有？”
“狂妄自大，蛮横无礼，只不过擅用皮相蛊惑人心罢了，先是迷惑了老太君，让你这五品官的女儿一跃嫁到将军府来，又迷惑了表哥，让他性情大变。”
沈绛如听她说得言辞凿凿，自己都快相信了：“我是话本子里的女妖不成？真这么厉害，我怎么不去迷惑那些王权贵族，偏偏盯上你表哥这尊凶神呢？”
李皎皎没好气地在夜色里瞪她一眼：“表哥外冷内热，你就是欺负他常年征战，没怎么见过女人罢了。”
“没怎么见过女人？你不是女人么？”
这话戳中了李皎皎的痛处，她气得一扯被子：“我还未出阁，尚还青涩，你到底是二嫁之身，伺候过男人，会些手段罢了，我如何能与你这等人相比？”
沈绛如知道她的软肋，便也不恼她用的字眼，反而故意激她：“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表哥不爱少女爱□□，我正合他的口味咯？”
“你！”
李皎皎气得胸口起伏，哪里躺得住，撑着坐起来抄起枕头就想打她：“你不要脸！”
夜色浓重，沈绛如看不见，生生挨了这一下，虽然枕头是软的，但心里仍是发了火。
她也坐起来夺过枕头，毫不留情地反击：“我知道你没嫁成表哥意难平，只是事到如今还不死心，巴巴地往他身上贴，是本姑奶奶不要脸还是你这小蹄子不要脸？！”
李皎皎短胳膊短腿，被一反扑根本就折腾不起来了，挨了那枕头好几下，摸黑直往床角缩，两手乱舞着试图格挡，却不想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沈绛如一愣，一把推开她的手，冷笑起来：“表妹，你上辈子别是色鬼投胎吧？”
这时李皎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摸到了哪儿，忙缩回手来，一副被玷污了的样子：“你自己撞上来的！”
这么一闹，李皎皎回忆了一番方才那触感，突然恍然大悟起来：“哦！你就是这样勾引表哥的，你果然……”
她一边说，一边又怕沈氏再打过来，忙拿手护着头，拼死再骂一句：“果然不要脸！”
沈绛如只觉得好笑，将枕头往角落一扔，躺回去：“随你怎么想好了，你有胆子叫他别碰我啊，或者……你也这么勾引他去啊？”
李皎皎心一沉，趁着夜色谁也看不清谁，她偷偷探了探自己衣领下的一马平川，心中无端生出酸意：“哼！我可做不出你这等不正经的举措来！”
沈绛如翻了个身，觉得吵闹：“那你就少嚷嚷，睡前不乖的小孩会尿床哦。”
李皎皎差点被气哭，脚对着被子一顿乱踹：“表哥说我是小孩可以，你说不行！”
沈绛如有些困意，只得敷衍：“好好好，乖乖乖，快睡吧。”
李皎皎气得心中如波涛翻涌，一晚上辗转反侧，只顾着在心里骂她，压根睡不着，隐约听见鸡鸣才有了困意。
直到天亮，沈绛如都起身了，她还昏昏沉沉地在梦境里醒不来，被奶娘硬拖起身，坐在镜前一瞧，自己的脸色活脱脱像被吸干了精气般的憔悴，她心以为骇：这女人莫不是真有什么妖术傍身？！
沈绛如穿好衣裳，见她一脸提防地睨着自己，笑着调侃：“表妹昨晚梦到鬼了？怎么梦话一个劲儿地喊别过来呢？”
李皎皎只觉得她这笑阴森诡谲，抱着自己的肩膀抖了抖：“……你比鬼还可怕！”
“那你今晚别让她陪着你了。”
屋外传来这沉沉的一声，可以听出短短一句话有诸多不悦。沈绛如愣了，那不是莫将军吗？大清早的怎么到这儿来了，等她一起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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