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0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 只是目光炽热如火，沈绛如一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也染起一片绯红。
两厢对望着，她正要说话, 却听见外面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那轻巧的“噔噔噔”声，一听就是李家表妹。
“哎, 表小姐，夫人在午歇呢！”
“谁说我找她了, 我找我表哥，你这小婢拦什么？”
“将……将军也在里面, 您稍候片刻，奴婢为您通传……哎表小姐！”
李皎皎一见那丫鬟欲言又止的, 心里揣摩着这白日青天的，这两人难不成就如此急不可耐？她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礼数，被一肚子妒火烧得冲进内室来, 存心要让他们俩知羞难堪。
谁知一进来, 看见那沈氏真的老老实实地卧在横榻上午歇, 衣裳穿得整整齐齐, 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倒是她的将军表哥, 站起身来向她瞪着，眼里像要喷出火来，一股子隐忍不发的骇人怒意，相隔着好几丈远, 就将她威慑得一哆嗦。
“表、表哥……我……”
从小到大，表哥还从没用这种可怕的神情待过她，导致她眼下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白，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舅舅礼数严明，难不成从没教过你不得擅闯闺房内室？你的哥哥嫂嫂也允许你这般直来直去？”
莫以尘的声音本就低沉，此番刻意，连连发问，更是将李皎皎的头压得抬不起来。
“皎皎知错了，只是……只是……”
她听到细微动静，眼儿稍稍抬起来一瞄，看见那女人下榻穿鞋，便扯来当挡箭牌：“只是急着同表嫂说话，一时忘了礼数。”
这声乖乖巧巧的表嫂，让沈绛如很是受用，于是笑了起来：“瞧你把她吓得，来，皎皎表妹坐，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李皎皎暗自咬牙，只是窥见表哥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才喘出口气来，假模假样地干笑道：“我是想说，表嫂先前不是想给我唱摇篮曲么？我的确觉得昨晚睡得不好，不如从今晚起，表嫂陪我同榻而眠吧？”
沈绛如没想到她提这个，也不知这小表妹是真的一瞬间转了性子，还是又想出什么后招来等着她，便也不惧，毫不犹豫地答应。
“好啊。”
“不行！”
沈绛如见旁边这男人与自己同时发声，还急上那么几分，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打量，只见他往前两步，全然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挡在那小表妹面前，好像那小表妹是肃王世子那等豺狼虎豹似的。
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罢了，他还防成这样。
沈绛如见此情景，没忍住，噗嗤一声掩口笑了。
李皎皎听见她笑，以为是在嘲弄自己，又见表哥跟防贼似地防着自己，顿觉委屈：“表哥厌恶皎皎到如此地步么？皎皎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莫以尘回头看了笑嘻嘻的沈绛如一眼，神色微变，却仍义正辞严：“你表嫂又未育有孩儿，哪会哄人睡觉？倒是你姑母甚是想你，你若是睡不着，去找她同睡就是。”
李皎皎听了这话，又见表哥跟座大山似的，那般护着那女人，她心知说再多也无用，只得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跑出去了。
莫以尘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却见沈绛如好整以暇地坐在榻边望着他，看不出是喜是怒。
“谁说我没育有孩儿就不会哄人睡觉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莫以尘轻咳了声，背着手正经道：“她说谎罢了，睡不着自有奶娘哄她，她先前与你不对付，怎会要你陪同？”
沈绛如挑眉一笑：“我当然知道她在说谎，不过是想看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样罢了。”
莫以尘观察着她的神色：“你想去？她处处与你为难，你就不讨厌她么？”
“沈青若那样笑里藏刀的我见多了，小表妹这般任性天真的，我却觉得可爱，这突然示好，倒让我好奇起来。”
莫以尘不理解，摇摇头：“我今日已与她讲清楚，她应该不会再怎么样了。”
沈绛如托着腮抬眸看他：“古人有言，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要她全然死心，少说还得过个把月。”
莫以尘蹙起眉来：“这古话是说男人不如女子重情？”
沈绛如听他似是不满，瞄他一眼，大有慨叹之意：“自古如此，常理罢了。”
莫以尘沉吟片刻，试探道：“也有个别例外。”
沈绛如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反倒想起一个人来，叹息一声：“是啊，确实有例外，只不过，重情专情，却骗了旁人，除了他的心上人，旁人全视为砂砾野草，可肆意践踏，这样的‘痴情人’也不见得多高尚。”
莫以尘察觉出不对：“你说的这人是……”
沈绛如垂下眼帘，像是思忖了片刻，才看向他：“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与高文曜和离的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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