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3
沈绛如一路走到东苑,回头一瞧,那人竟没跟来,一时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落。
折芳跟得气喘吁吁:“方才您与将军在车上吵嘴了?怎么一下车就跟兔子似地跑开了?”
沈绛如没说,心里却清楚,哪是吵嘴了?那个莫将军今日不知是酒灌多了还是怎的,越发不正经起来,若是说话气人也就罢了,她还能还两句嘴。
偏偏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也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哦,人家有个宠姬呢,他年纪又不小了,指不定先前有多少“红颜知己”呢,这点好听的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这么一想,沈绛如顿时冷静多了。
她坐回到房中,松了一口气,折芳给她倒了杯茶:“阿弥陀佛,可算回到家了,方才沈府那一团乌烟瘴气,奴婢差点没吓得心跳出来。”
沈绛如接过茶杯,折芳眼尖,瞥了眼她那通红的手掌心:“呀,您打得多重啊?这手都肿成这样?”
沈绛如这时也才注意到,果真肿得掌纹都不见了:“大约是拍桌子拍肿的,那个世子当时醉醺醺的,我一打,他就顺势滚到地上去了,哪儿有多重?”
沈绛如心道,若那世子是个清醒的,她也不敢贸然动手,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身为女子身量体型不如男子健硕,力气也不如他们大,受了侮辱只能让丈夫出头,若是那些没丈夫的呢?烈女传记上那些以死自证清白的,她只觉得可怜。
她一口气喝得茶杯见了底:“从前听闻肃王御下有方,怎的生个儿子是这么个德行?”
折芳道:“老来得子,可不得宠成个宝贝?”
“说起老来得子,咱们府上晖少爷不也是吗?”
沈绛如一听,不免念叨:“这许久不见晖哥儿了,也不知近来如何……”
折芳听见了道:“晖少爷不是今年元宵一过就被送去了会善书院吗?等到清明节时应当会回京祭祖。”
沈仲晖是沈家唯一的男嗣,既不是瞿夫人所生,也非蒋姨娘所生,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吟诗作对,七岁笔下出锦绣文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今年刚满十岁,沈鋆花了重金将他送去举国闻名的会善书院。
沈绛如想起这个弟弟,却叹息着摇头:“刚出生不久,亲娘就惨遭毒手,他至今还蒙在鼓里、认贼作母,想想也是可怜。”
折芳一听,小耳朵支棱起来:“不是说晖少爷的生母是病死的吗?”
折芳是五年前才被买进沈府的丫头,难怪她不知道,尽管她为人机灵,四处爱打听,可这事在沈府上下已经没人敢提了,被蒋姨娘勒令闭了嘴。
“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又在孝期,只顾着失恃之痛,府中其他事甚少过问,只是听说爹爹房中的另一个丫鬟有了身孕,爹爹很是开心,允诺只要生下儿子,就将她也扶为姨娘。”
“我当时只觉得爹爹薄情,母亲尸骨未寒,他就与丫鬟有了孩子……那时候蒋姨娘没这般嚣张外露,一味地做小伏低稳固爹爹的宠爱,现在想想,她那时该比我气得更狠,至于那个丫鬟为何能安好地保胎至临盆,我便不知道了。”
折芳在一旁插嘴:“奴婢以前倒是看见蒋姨娘身边的人常去取药,又不见她卧病,兴许是难有身孕、急着调理呢,说不定当初打的就是杀母夺子的主意!”
“也许吧。那个丫鬟临盆的时候,足足疼了三天,我在房中都能听见她的惨叫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生孩子这么疼。”
折芳适时搭腔:“那是自然,俗话说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呐。”
沈绛如想起那时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可就是那样的痛楚,她都熬过来了,三日之后,晖哥儿落地,母子平安。”
“我当时见府上一派喜气,爹爹不仅要将她纳为妾室,还要邀她父母来京中小住,直到陪她出了月子,听人说蒋姨娘当年可没这等待遇。”
折芳撇撇嘴:“她那恨人有笑人无的性子,哪受得了?”
“原本说着等她出了月子就正式纳为姨娘,请族亲们都来吃顿酒,谁知还没出月子,便发生了一件事。”
沈绛如回忆起来,那日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府上众人都围着小少爷打转,她这个当大姐姐的也陪他玩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她正要睡下,听见正苑那边传来哭闹和尖叫,以为是弟弟怎么了,不顾乳娘劝阻也要去看看。
没想到竟看见一群家丁小厮将那未出月子的女人往屋外拖,沈绛如吓得躲在花缸后头偷看,见她爹爹也在其后,满脸怒容地指着那女人:“我待你不薄,你竟胆大包天,自己还是个奴才,就背着我在外养汉子?!”
“老爷!老爷我是冤枉的!那些信我真的不知是谁写的,我也没偷东西啊老爷!”
那个女人声泪俱下,脚上鞋子也蹬掉了一只,被小厮往嘴里塞了布,扛出了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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