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坐了多久,恍恍惚惚间她看见父亲站在马路的对面,面带微笑的向她挥手。那脸上的笑容是宋于极其思念的,她怕惊走这一切,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清浅了起来。隔了会儿,她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对面。
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她才蓦的回过神来。她已站在了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停车的司机是恼火想骂人的,但大抵是她那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太过于吓人,他生生的将脏话都咽了回去,骂了一句神经病,开着车走了。
那么惊险的一幕宋于却未有任何的反应,也并不觉得后怕。抬头朝着对面看去,带着微笑站在路边儿上对着她挥手的父亲已消失不见。她是失魂落魄的,有司机又摁起了喇叭来,她退回了公交车站。
她一时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的,便茫茫然的继续走着,才走到前边儿的拐弯处,黑暗的角落里就蓦的冲出了一个人来,手中亮晃晃的小刀抵到了她的后背,压低了声音说道:“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宋于竟然不觉得害怕,回头看过去。这拿着刀的人,赫然是她那会儿将汤给他的乞丐。看样子早就尾随着她了。
她是木木的,冻得发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与害怕,乞丐发了狠,又将手中的小刀往前抵了一些,说道:“给不给?!”
后背上立即就变得火辣辣的,宋于低头将钱包拿了出来,将里头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
乞丐只是为了求财,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几百块钱,又恶狠狠的说道:“还有手机。”
宋于仍旧没有吭声儿,将手机给了他。
那乞丐大抵虽是怕她跟着追,夺过了手机后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宋于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她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就有脚步声走了过来。任熠一脸的阴沉,他显然是看见了刚才的一幕的,一边儿将宋于扶起来一边儿打电话报了警。
这儿离她住的地儿南辕北辙,他往着乞丐跑掉的地方看了看,沉着脸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才刚出城回来,是看到了她将手机给那乞丐的,怕惊动他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事儿来,所以才没敢靠近。这会儿车还是停在路边上。
宋于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虽是大冷天的,巡捕来得很快。宋于和任熠被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做笔录。
那乞丐确实是一直尾随着宋于的,她在公交车站时他就是虎视眈眈的,但因为离路边太近没有敢动手。直到走到了拐弯光线暗的角落,这才动了手。
做完笔录后巡捕便让回去等消息,宋于不知道是麻木还是镇定,没有管自己一身的狼狈,出了派出所之后对着任熠笑笑,说道:“请我喝酒吧。”
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大晚上的被打劫,她也并不觉得害怕,就跟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
任熠没有说话,往车边走了过去。走了几步见宋于没有跟上来回过了头,见她还是在原地站着的,便淡淡的说道:“不是要喝酒吗?上车。”
宋于这下跟着上了车。
她的身上还有泥泞,衣服应该已经湿了。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车中的暖气很足,坐了好会儿她那早冻僵的身体才渐渐的回暖。她自己则像是没有任何感觉,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车子驶过了两条街,这才在停车场停了下来。
任熠解开了安全带,淡淡的说:“下车。”
他说着率先下了车,然后往酒吧走。
这时候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侵袭着耳膜。任熠带着宋于穿过人群,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暗淡暧昧的光线中没有人注意到宋于的狼狈,也未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任熠很快点了酒,待到酒保将酒推过来,他便直接推到了宋于的面前。
宋于没有任何停顿,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推往前。
她喝得又急又猛,杯子才推向前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时间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任熠坐着没有动,只是在她咳嗽完时抽了纸巾递给她。
宋于连谢谢两个字也说不出来,缓了好会儿这才缓过来,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任熠没有说话,只是摸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酒保又重新续了酒,他没有动,示意他放到宋于的面前。
宋于没有推辞,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直到再也端不动酒杯,一动不动的趴在吧台上。
任熠已经抽了好几支烟,面前放着一酒杯。见宋于喝醉他眼皮也未眨一下,继续端着杯子慢慢的喝着酒。直到一杯酒喝完,他买了单,这才扶起烂醉如泥的宋于往外边儿走。
宋于的酒喝得多,被任熠扶着摇摇晃晃的。才刚走出酒吧胃里就翻涌了起来。她挣开了任熠扶着她的手,来不及扑到垃圾桶旁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将胃给呕出来似的。呕吐物溅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也浑然不觉。
这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任熠在一旁看着,拿出了手机来,淡淡的吩咐道:“开两间房。”
他吩咐完就挂了电话。等着宋于吐完,这才上前拿出纸巾递给她。
宋于浑身是脱力的,那么冷的天气因为酒精的缘故出了一身的虚汗。胃里是火辣辣的,她接过了纸巾胡乱的擦了擦,然后闭着眼睛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在要滑到地上时任熠上前扶住了她,然后带着她往酒店。
知道她会喝醉,酒吧就选在酒店的旁边儿的,不过几分钟就能到。
他扶着宋于过去时房间已经开好了,早有人在门口等着,见着他扶着人过来就迎了上去要帮忙。
任熠淡淡的说了句不用。
来人收回了手,并未再扶,在前边儿恭恭敬敬的带着两人往楼上。
虽是已经吐过了一场,但宋于仍是难受的,到了酒店的房间后又吐了一次。这次任熠并未再管她,只是叫了酒店的女服务生到房间里看着她,别让她磕摔着哪儿了。
任熠的房间就在宋于房间的隔壁,这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进了房间之后没有休息,站到了窗边拿出了烟抽了起来。
一支烟还未抽完门就被敲响,他掐灭了烟头,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叫过来照看宋于的女服务生,见着任熠就说道:“任先生,那位小姐一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以为醉酒的人会很难伺候,但宋于却并不是。她不哭也不闹,只是进了洗手间之后就坐到了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房间里虽是有暖气但这样的天气她是怕着凉的,只有过来找任熠。
任熠往隔壁的房间看了看,淡淡的嗯了一声。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说着拿了小费给女服务生。
虽是不哭不闹,但醉酒的人是不好伺候的。女服务生松了口气儿,向他道过谢之后快步的离开了。
隔壁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任熠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关上门过去。
如那女服务生所说,宋于是坐在洗手间的地上的。她的头埋在双膝间,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
任熠的脚步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她慢半拍的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他,隔了会儿,喃喃的说道:“让我静静,我有点儿痛有点儿难受。”
她的手摁着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脆弱得就像是小孩儿似的。
这完全不是任熠平常看到的宋于,他沉默了下来,一时就那么站着没有动。隔了会儿才伸手将宋于从地上拎了起来,说道:“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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