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大人都是州府里拨下的老大人,拿到密封考卷后直接分批到各县。来松虞两县的各是两位将退的府官,往年也是他俩,当初祁佑与知行的县试也是由他俩监考,同小凉山的齐老秀才,县学中的史夫子更是旧相识。
县试三年两试,七八年过去,两个老大人竟也还记着祁佑两人,接风宴吃罢又拉着说了许久的话,两县的变化年年有,当初以为大旱后将一蹶不振,没想到却是愈加繁茂。
两个老大人四处走了走看了看,慈安堂打完地基正有序进行,又特意瞧了瞧官窑新出的一批瓷瓶,最后满意地歇在驿馆。
等祁佑跟知行回来已经是深夜,两个老大人不知疲倦,他俩倒是有些疲累了。
回来看耿荣柳仁竟跟许久之前那样又守了门。
祁佑跨进大门,见两人面上都是一副不安,颇有些诧异:“今儿没去铺子那儿?”
耿荣咽了咽压在喉咙一天的酸涩:“铺子里人都招齐了。”
上了正轨统筹了全局才发现,从前小心翼翼生怕出错的两月也不过是如此。
然而这偌大的一桩家业呢,他俩心里依旧惴惴。
知行没注意他俩神色,听了这话便笑了声:“挺好,那边安顿好了就赶紧接上家里那些生意,趁早上手。”
倒了杯茶灌下,他再打趣道:“咱们家以后就靠你俩挣钱糊口了!”
说完又想跟祁佑说什么话,头一歪,倒见他俩呆在一边,反应看着有些奇怪。
“这两小子怎么回事儿,发什么愣?”
耿荣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你们都知道了?”
知行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你说叫你俩管铺子?知道啊,怎么了?”
他这嫂子要将手里的生意全数交出去这事儿,自打年后郭展鹏被强送到这儿时便有了章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脑中一转,自以为觉察出了这两人的别扭,忙笑道:“是嫌你知行哥最近太忙,没空管教你俩?”
“这也没法子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最近有多忙碌,今儿还接待了整整一日从州府里下来的主考大人,县试又将近,咱们家如今最要紧的可是小宝跟志远,你俩啊别吃味儿,先让让位子吧!”
一番话又叫两人面色更是别扭,还是祁佑一针见血:“不用有负担,自管去做,砸了也有家里兜底。”
耿荣:“可........”
祁佑瞥了两人一眼:“家中无人,你俩最合适。”
两人自晚饭后等到现在,本想借着祁佑跟知行将这事儿说清楚,最好能帮他们劝一劝春归,手里拿着这许多家业,他们心中实在是慌张,又怕辜负这份心意。
而这一桩叫他们心怀感激又惶恐不安的事儿却是他们早就预备下的,无关乎其他,只是一句“合适”。
耿荣一时无话,柳仁更是垂了眼。
知行这才明白这两人是在愁什么,挑了挑眉道:“我还道你俩怎么了,这有什么可忧心的,尽管去做,你们祁佑哥在,嫂子必然不能大开手脚地去做,她也确实志不在此,你们啊就当心疼心疼她,就让她稳稳当当做个官夫人,别叫她忙活了。”
“成了,我得回去了,你俩好好想想。”
祁佑也不再多说,只叫他们赶紧回去睡觉。
两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后,转了身也走了。
正当头一轮圆月,祁佑抬头看了一眼,淡笑着摇了摇头,踏步进了内室。
春归正好理出又一套画样儿,比照着修改了一部分,听着动静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阿荣阿仁在外头等着吧?”
祁佑将外衣脱下,走近拿起一旁的画纸,边道:“已经劝回去了,总能想明白。”
春归一阵苦恼:“这两人吃过饭后就等着你跟知行,我这移交一份家业跟强迫似的。”
祁佑轻笑出声:“那是他们心里不安,待缓过来将心力投到前边也就好了。”
春归放下画笔:“行了,不说他俩了,今日可顺利?”
祁佑点点头:“都是相熟的老大人,吃过饭,对过这一期名单后便无事,两个老大人对许久未来,便领着他们各处走了走,现下已送去休息。”
“这次县试报名比往年多一些,后日我跟知行或许就在考场处住下,若是没回来吃饭,春姐就不必等我。”
春归应下,两人又细说了些白日里的琐事,良久,才熄了烛火。
.......
深夜,耿荣跟柳仁两个同坐一张桌子前,桌上摆着一摞账本。
两人沉默了不知多久,又同时抬眼对望。
接着,双双拿下一本账册,就这烛火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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