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阿蘅所说,安和桥是要到元宵节那一日才会塌陷的。
可提前得知了这条消息的谢淮安,却始终都处在惴惴不安之中,世上最令人害怕的绝对不会是某一件坏事,而是等待坏事到来的那个过程。
谢淮安此刻便是如此。
同阿蘅分别之后,他带着毛毛来到了安和桥,站在桥头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不禁低下头去,对扒在他腿上的毛毛说:“我确实是愿意相信阿蘅的,可是你看看这座桥,从桥头到桥尾,连一条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的裂缝都没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它是如何会塌陷的。”
少年说话的声音很是含糊,别说是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就连他说话的对象也都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毛毛抱着谢淮安的小腿,这会儿正在生闷气呢!
根本就没有去注意谢淮安在说些什么。
刚刚在酒楼之中,毛毛就舍弃了谢淮安,他一直黏在了阿蘅的身边,甚至在阿蘅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愿意同阿蘅分开。引得阿蘅不由得向其发出了邀约,请毛毛上门去小住两日。
谢淮安自然能瞧出阿蘅的真心实意,虽然他也挺想将毛毛送出去的,可惜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毛毛是去不了别处的,他得到樊家的府邸去住上一段时间,连带着养孩子的谢淮安也得住进樊家。
“我要是不帮你拒绝的话,你信不信你前脚才进了温府的门,我娘后脚就能带着人找上门去?”谢淮安将‘腿部挂件’给扒拉了下来,又伸手把人给抱在了怀里,摇头叹息道:“到时候阿蘅肯定是会很为难的,毕竟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却已经是知晓世事的大人了……”
他说的道理,毛毛有没有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反正小孩子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面,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着瞌睡,对谢淮安说的话,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谢淮安权当小孩子已经明白了他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带着人往樊府的方向走去。
至于安和桥。
还是等他把怀里的小孩子安全送回家之后,再带着侍卫过来转上两圈吧!
倘若能提前发现安和桥出现塌陷的迹象,也就省的他再编出糊弄人的理由了,便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那也不算什么大事,能让他更加安心一些,就是值得去做的一件事情。
谢淮安带上了人,围着安和桥一连转了好几日,依旧没能发现异样之处。
另一边的阿蘅虽然已经得到了谢淮安的帮助,但心里头依旧是十分慌张的。
毕竟这是她自梦境中醒来以后,第一次真正试图着手去改变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她想象不出自己的行动会带来何种的后果,也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天的怜惜,一边默默的等待着元宵节那一日的到来。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那一天,还未曾到入夜时分,京都的街头就已经挤满了人。街道两旁的商家店铺早早的就挂上了精美的花灯,小商贩也早早的在街头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将摊子给支棱了起来,摊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这几年的元宵节,阿蘅都是不会出门的,故而今日也没有旁的人来阿蘅的院子。
阿蘅如同往年一般,给自己院中的丫环婆子们放了假,自己则是拿了针线篓子坐在内室里头绣着花样,她给温柠做的虎头鞋已经送了出去,现在忙活着的是给温三夫人做的香囊。
她做针线活时,向来是专心致志,然而今日不知怎的,总是在分心,香囊上的花样没有勾勒出多少,一双手却被针给扎到了许多次,都已经在往外渗着血珠了。
陪着阿蘅一起做针线的是青蕊和青叶。
青蕊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针线活上,青叶却没那个耐性的,她时不时的抬起头四处看上两眼,每每抬头之际,便会瞧见阿蘅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次数多了以后,青叶忍不住开口劝着阿蘅:“姑娘今日似是有些心神不宁,不如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出去走上两圈,也好缓和缓和心情。”
她觉得不能再让阿蘅这样扎下去了,否则等到晚膳时分,姑娘恐怕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阿蘅用帕子擦去了指尖上的血珠,仔细想了想之后,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对青叶说:“你帮我去看看阿兄这会儿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已经出门去了?”
青叶一听,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应了一声是以后,就出门去探听消息了。
一心一意做着针线活的青蕊,这时也回过了神。
她见阿蘅一副坐卧不安的模样,迟疑了半晌,说出了与青叶一般无二的话来。
“姑娘可是觉得现下过于无趣了些,可要出门去散散心?”
阿蘅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担心今天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已。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出门打探消息的青叶就小跑着回来了。
青叶先是喘了两口粗气,缓了一会儿后,这才回着阿蘅先前的问话。
“奴婢方才去了少爷的院子,听门口的小丫环说少爷原本是在家中做花灯的,结果老太爷身边的人来了一趟后,就将少爷给带出门去了,听说是应了一位贵客的邀约,十有八九是要在外头逛到天黑才会回来的。”
能让祖父称之为贵客的,大概也只有天家的那对父子了吧!
阿蘅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正准备挥手让青叶与青蕊退下去时,抬眸时就看见青叶吞吞吐吐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