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前,阿蘅以为世间的恶人都在话本之中,后来才知晓人心险恶,远不是她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明了。
只是她从未想过还有人会做出那般的事情。
白马书院的那间房间,是她用来暂做休整的地方,倘若不是夏季过于炎热,她又不愿在书院与别院之间来回奔波,也根本不会真的在书院住下。
因为在那里多住了些时日,阿蘅便将别院中的一些东西都搬到了书院中。
阿蘅对夏家姐妹的观感还算不错,基本上已经将她们两人都纳入到好友的范围之内,平日里对她们二人也没有多少防备,书院里的房间也从未上过锁,然而她的不防备却成了别人长驱直入的理由。
她觉得自个儿委屈极了,却不知道能找谁哭诉。
这样的话就算是说到了旁人的面前,大多数人也只会告诉她,一切只是她的推断,真实情况还没有查清,万不能胡言乱语,平白污蔑了好人。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劝说她。
这一夜,阿蘅始终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天晨光初现时,她便已经睁开了双眼,别院中的帷帐换成了浅红色的,她抬眼看向四角垂落下来的穗子,又想到了已经出现在白马书院里的席柔。
她依稀记得白马书院里安排住宿的人是书院的大管事,因着选定的院落轻易不能调换,故而大管事在安排人时,总是会提前将院中的人员关系打听的清清楚楚,也省得将两个死对头安排到同一个院子中。不管是男子学堂,还是女子学堂的人,他们能来白马书院,都是为了好好学习的,可不是为了到书院来争吵不休的。
按理说,同往白马书院去的人,除了席柔以外,还有温芙与温蓉。
若是二姐姐与三姐姐不知道阿蘅与席柔的不对付的话,她们两个或许还会为谁能与阿蘅同住一个小院而争吵,最后谁也不让步,反倒将那唯一的空房间让给了席柔,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她们现在是知道阿蘅不喜欢席柔的,没道理她们还会让席柔与她住在一个小院之中的。
阿蘅坐上了回京都的马车时,也还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情。
青蕊抱着木匣子也上了阿蘅坐着的那辆马车,木匣子之中装着的是谢淮安送给阿蘅的那些封信。昨日阿蘅还留下了两个未曾拆封的信件,青蕊将所有的信件都收在木匣子之中,准备姑娘什么时候相看,就再拿给她。
阿蘅的心思不在那两封信上,她还想着书院里的事情。
马车行至京都城门时,忽然停顿了下来。
车厢里的阿蘅也感觉到了马车的停顿,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许是将近年关,城门口的检查变得更加严格了些,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左右再过上一阵子就能回到温府之中,也不在乎城门口耽搁的这一点时间了。
然而车厢外的情况却并不是阿蘅想象的那么简单。
身着玄色锦衣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站在四分五裂的马车前,脸上是怒气冲冲,他的眼角被木屑划过,留下一道渗出血迹的伤痕。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弯腰驼背的车夫,车夫佝偻着身子,甚至不敢去看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些人,只一个劲的劝说着少年,说着‘马车虽是不能再用了,可人没事就好了’之类的话。
与玄衣少年的形单影只不同,他对面的那些人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人多势众。
阿蘅在车厢中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有其他动作,便在青蕊极其不赞同的眼神中掀开了车帘,恰好就瞧见了玄衣少年与人对峙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谢淮安……”
抱着小孩的玄衣少年正是给她写了许多封信的谢淮安。
现在虽然还不曾到天寒地冻的时候,但昨日才下过一场初雪,谢淮安不带着小孩好好在谢府取暖,怎么还出现在了城门口?
阿蘅仔细看着谢淮安身边的那辆马车,单从马匹摔倒在地上的姿势来看,那辆马车应该是要出城去的。
木质的车厢外突然传出一阵敲门声,阿蘅寻声望去,就瞧见了面色有些漆黑的温桓。
“昨日掀开车帘,结果回去后就喝了一大碗姜汤的事情,你是忘了不成?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喜欢上姜汤的味道,想要再尝尝看!”
温桓眯着眼睛看向阿蘅,大有她点头称是,便立刻让人端来一碗姜汤的气势。
“府医都说我没事的,要不是怕阿兄担心的话,我才不想喝那种东西呢!”阿蘅满脸都写着拒绝,她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心虚的缩回车厢里去,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又往车门边上挪了些位置,探出头去看不远处的谢淮安。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堵在城门口不动弹了?”阿蘅开口问着温桓,她有些担心谢淮安和毛毛的,约莫是几个月不见,谢淮安的臂力又增加了不少,这会儿竟是单手抱着小孩的,然而他就算增加了不少臂力,可他怀里的小孩也长大了不少,至少比夏天的时候大上了一两圈的样子,想来他也应该抱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换个手歇息一下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一堆只剩下残骸的车厢似乎在往外冒着烟气,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冒出熊熊大火来。
温桓见阿蘅没有回车厢去的打算,没好气的道:“谢家拉车的那匹马似乎出了些问题,才从城门里出来,便撒了欢似的往前跑,恰好赶上了乐王回京。乐王的侍卫大约是以为谢家的马车之中藏有匪徒,便出手杀了那匹马,将马车也给毁了。”
要不是谢淮安机警,在听见路过行人的惊叹之时,就抱着小孩跳下了马车的话,恐怕他这会儿就跟地上的那一堆残骸作伴去了。
阿蘅认真梳理了一下思路,疑惑的问道:“谢淮安肯定不是匪徒呀!他也算是无辜受累,乐王身边的侍卫先对他动的手,现在也知道他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匪徒,难道不是应该接着握手言和了么!该道歉的道歉,该原谅的原谅,怎么现在还在对峙呢?”
小姑娘的想法太过理所当然,殊不知有些人即便做错了事情,也不会开口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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