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伞走在雨中,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
阿蘅停在半路中央,回头看向身后的小院。
她同身旁的夏家姐妹说:“雨又开始下了,看上去还会越下越大,左右我们也没走多远,不如还是转回去吧!”
便是绵绵春雨里,阿蘅都不愿意出门去的。
更何况是眼下的夏雨倾盆。
她脚上的绣鞋出自府中绣娘之手,精妙绝伦,若是在艳阳天中穿出去与姑娘们一起玩耍,必然是会赢得一片夸赞。
然而千好万好的绣鞋也有不容忽视的缺点。
在雨中才行了数十步,她的鞋面上就已经沾上了污水,精致的绣纹染上污迹,瞧上去有几分让人难以直视。
绣鞋沾水其实还算不得大事。
她们几个小姑娘手中擎着的油纸伞,能遮挡的风雨毕竟是少数。
更多的雨水打在她们的衣服上,摇曳的裙摆都可怜兮兮的耷拉下来,并不是适合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模样。
夏怡云从伞檐下看阿蘅,近在咫尺的人被雨幕遮挡,瞧着也有几分朦胧。
出得门来,也走了两三步,勉强也算是完成温桓的嘱托了吧!
回到小院中,三人又唤来书院的丫环婆子。
花了银子命她们烧了热水,梳洗过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几人未曾去到的男子学堂中,也有人在想念着阿蘅。
毛毛过了抓周宴后,又新学了一些词。
平日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旁人也听不懂的话,但偶尔也能清晰的说出几个字。
字不成词,词不连句。
话中的意思却也只有毛毛自己能明白。
小小的孩童在天气变幻之时,是最需要他人的照料,凉了热了都会生出病来。
毛毛没有来之前,谢淮安的院子里也是有其他三位同窗的。
四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彼此的喜好也不太熟悉,但在学堂小院之中来回也不会是孤身一人,偶尔还能聊聊天,彼此排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但毛毛来了之后,院子里的其他三人就都搬走了。
谢淮安在书院之中来来回回,身边都会带这个小孩子。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小孩子的。
而且毛毛闹腾起来的时候,真的会让人无法忍受,恨不得拿一团抹布直接把他的嘴给堵起来。
曾经谢淮安就这样做过。
然后谢淮宁就拿着扫帚追着他打,那么大的一个扫帚都直接给打散架了!
现在的小院里,除了谢淮安和毛毛以外,就是来照顾毛毛的嬷嬷和大夫。
大夫本来只是过来凑数的。
毕竟毛毛这孩子的身体还是非常好的。
丁点大儿的人,被带着从边关一路直奔京都,也没见他生过病,就是路上吃的不太好,瘦了些。
可凡事总有例外。
毛毛是跟谢淮安住在一间房里的。
他另有一张新打的小木床。
夏季的雨天,天气变幻无常,白日里热的人恨不得泡在冰水里,等到了晚上又忍不住将被子裹在身上。
前两天的温度比较高,谢淮安夜里就没有关窗。
一场雨落下来,凉风顺着窗户吹进屋里。
谢淮安在睡梦中感觉到凉意,还会自己给自己扒拉被子。
睡在小木床上的毛毛就不一样了。
天热的时候,他就将被子给踢下了床。
冷风吹进来后,毛毛在小木床上翻滚也半天,小胖手从东划拉到西,什么也没摸到,就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背对着窗户的方向继续睡,也没有醒过来。
若是有嬷嬷照料小孩,夜里肯定会记得起来给毛毛盖被子的。
但谢淮安从来都是一梦到天亮,根本就不会半夜醒来,更不会特地给毛毛盖被子的。
嬷嬷们倒是半夜醒了过来。
可没有谢淮安的同意,她们怎么敢半夜跑到他房里去给毛毛盖被子呢!
她们也就是冒着雨,去到屋外,将谢淮安房间里敞开的窗给合上了。
毛毛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有些蔫哒哒的。
谢淮安将小孩抱在怀里,就跟抱了个小暖炉似的。
在夏天里,实在是有够煎熬的。
偏偏他一撒手,小孩就又哭又闹。
本就是他的疏忽才导致小孩生病的,没奈何只能继续抱着小孩子。
大夫给小孩诊过脉,说是有些着凉。
开的药方也是四平八稳的。
除了光是闻着就特别的苦以外,其他的也都还好。
只是毛毛跟在谢淮安身后有一段时间了,已经看清他就是个纸老虎的个性,谢淮安拿着勺子要喂他喝药,他就左摇右晃的闭上了嘴巴,死活不肯开口喝药。逼得急了,他就放声大哭,引得旁边院子里的人都过来抗议,让谢淮安不要欺负小孩。
如果阿蘅在这里就好了。
当毛毛再次将药碗掀翻在他身上的时候,谢淮安不由得如此想到。
比起他来,毛毛似乎更愿意听阿蘅的话。
上次毛毛哭起来,他在一旁哄了好半天都没有哄好,阿蘅不过是说了一句别哭了,毛毛立刻就不哭了。
谢淮安将翻掉的药碗放到了桌上,吩咐一旁的嬷嬷再下去重新熬一碗药来。
他身上弄脏的衣服可以过一会儿再做打算,毛毛的衣服却得马上就换下来的。
要是病情加重,那可就糟糕了。
“生病了就该乖乖吃药,你不吃药的话,病怎么能好起来呢!”
谢淮安一边给毛毛换着衣服,一边碎碎念着。
“谁让你夜里踢被子来着,要是你睡觉的时候能乖乖的,那现在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毛毛蹬了他一脚,嘴里小小声的说着坏坏坏。
大人若是着凉,不愿喝药,忍上两天,说不定也就好了。
小孩子却不行。
像毛毛这样的小孩,身娇体弱,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谢淮安给毛毛换好了衣服,在小孩脸上掐了一把。
“你还好意思说我坏,我这两天因为你换了多少件衣服,外面又是天天下雨的,我都快要没衣服穿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药还是得继续喂下去的。
谢淮安突发奇想的唤来院中的嬷嬷。
“你们去女子学堂那边看看……”
他是想让她们将阿蘅找来的,说不定让阿蘅说上一句话,毛毛就会愿意乖乖吃药。
转念一想,屋外夏雨倾盆,青石小径上满是一个又一个的水坑。
听说阿蘅年前的时候,就因为淋雨的缘故,一连病了好几个月,就算是到了现在,偶尔的脸色看上去就很苍白,身子骨也不像是很强劲的样子。
她要是不愿意前来,那也还好。
要是她愿意冒雨过来劝毛毛喝药,结果又因为淋雨的缘故,再次感染风寒,那可就糟糕透了。
谢淮安咽下了后半句话,转而想着其他的办法。
俗话说,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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