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安静静,元嘉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右边是打开着的窗户,清凉的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很是凉爽。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大T恤,T恤中间还印着一只Q版的愚蠢喷火小绿龙,下身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沙滩裤,没有特地的睡衣,平时他就穿这套衣服睡觉的。
元嘉一只手捏着脚指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微笑着给栀子回复。
元嘉:“你这么坏,居然欺负一只小蚂蚁。”
栀子:“没有啦……”
栀子:“我把明天的计划说给你听!”
元嘉:“嗯。”
然后栀子就发来一段语音,把计划里的前七条告诉了元嘉。
元嘉:“就只有这么多了吗?”
栀子:“唔……”
元嘉:“还是说你打算给我惊喜?”
栀子:“我不知道啦……”
她才不会把后面的计划告诉他呢,一定要自己偷偷摸摸地做才好……
虽然栀子的计划看起来好简单,但元嘉还是表示了肯定,对她来说,充满信心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一万件成功完成的小事,就可以塑造出一个自信的人来。
栀子:“元嘉,要是明天下雨怎么办啊。”
元嘉:“那我们就在下雨天见面。”
元嘉:“要是起风,那我们就在起风时见面,要是下雪,我们就在下雪时见面。”
元嘉:“不是要出太阳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而是因为我们见面,所以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或是雪天,都有意义。”
看着他的话,栀子就很开心,觉得心里甜甜的。
她又不用上班,又不用上学,周日跟其他日子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因为要在这天跟他见面,于是就有意义了起来。
栀子:“真好!”
元嘉就跟栀子聊起了以前的那些小事。
跟栀子的聊天中,从来都没有拘泥于哪个话题,关于生命的、理想的、日常的、过去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栀子也爱听他讲,像是一个经历空白的罐子一样,恨不得把他的一切都装进来才好。
元嘉给她发了语音。
“以前高二那会儿,我和罗前几人在傍晚踢球,踢到一半的时候,天黑了下来,很快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好大的雨啊,只是一会儿,全身都湿透了,而且估计要下到很晚才会停。”
“我们躲在操场的看台下,像在屋檐下躲雨的小鸟。”
“几人沉默一会儿,我抱着球说,要不咱们跑回去吧。”
“大家相互看了看,然后罗前抢过我怀里的球,哈哈笑了一声,跑!”
“天空是灰色的,大雨磅礴,路边占满灰尘的树叶被雨水洗净,打得有些反光。”
“路上连撑伞的行人都没有啦,却出现了一群疯狂奔跑的男孩子,追着前面抱着球的罗前,大家一起莫名其妙地大笑着,浑身湿透,头发像海藻似的挂在脑袋上,狼狈不堪,一路跑过去,踩起一滩滩水花,那是一种多么畅快的无所畏惧啊。”
“我印象最深的,是路过一家理发店之时,里面正放着一首歌,雨水从我脸上流下,直到现在,我仍能清晰地记得歌的内容和旋律。”
Allofmylife
Icallyesterday
Thespidthespecks
Ofmylife‘vegoneaway
元嘉轻声哼着这首歌的这一段,他从未去搜索过歌名,也没听过完全曲,但那时刚好听到的这一段,却深深地留在了脑海中。
直到多年过去,再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和这段歌词来,心中的感觉就十分的微妙了。
像是把过去的记忆抽离出来,再次品味一样。
这是许南栀不曾有过的花季和雨季,她静静地听着元嘉的话和歌声,便好似也能看到了那个画面一样。
莫名地就有些感动在心头。
向前吧!
……
安睡的夜晚悄悄过去,期待已久的周日到来。
许南栀今天也好早就起床开始准备了,约的见面时间跟上次一样,是下午的两点钟,但栀子不会等到一点钟才开始准备。
吃过早饭之后,她就跑到了院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走从小亭子到西瓜地的这段路。
比如到时候带元嘉去看西瓜时,她要站在右边啊,还有走到哪块青石板的位置,要不要跟他说一句话啊,可要说什么好呢,最后看完西瓜地,就可以绕到她房间的窗户下,看看燕子窝。
小燕子已经孵蛋一个多星期了,想来再过几天,窗台上的燕子窝就会热闹起来。
等中午吃完饭,栀子就去洗澡了。
认认真真地洗白白,长长的头发也洗了,虽然她吹头发要费不少的功夫,但她也不舍得剪,白妍就帮她一起吹头发。
她的发质特别漂亮,披散在肩上时,就像被风吹散的太阳光线似的。
白妍帮着她梳头、搭配衣服、画眉,镜子中的栀子美丽极了。
跟上次见面一样,白妍觉得有趣,栀子很紧张啊,看起来不像是要见面,倒像是就要出嫁了一样。
“妈,我长得好不好看啊……”
都说女大十八变,那时候的栀子不善与人交流,也时常低着头,倒也没有同学夸奖过她其实很漂亮。
女孩子嘛,对容貌哪有不在乎的。
她知道元嘉长得很好看,于是担心起来自己长得不够好看了。
“那你看过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了,你觉得妈妈长得好看吗?”
“特别好看……”
“你比妈妈好看多了。”
一提到江南,这两个字就会化作一副画面,小桥流水,烟雨朦胧,以及江南真正的‘主角’-江南姑娘。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温柔的气质带着特有的淡淡忧郁,恰到好处的玲珑曲线以及微红的俏脸,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一颦一笑,从内而外地流露出一种属于江南的气质美,总是让人心生怜爱的。
许南栀无论是名字还是她的容貌,都是这江南姑娘最好的代言词。
紧张和期待中,约会的时间到了。
哦,是见面。
……
“啊,哥哥带我去嘛……”
看到哥哥又穿得人模狗样,卉卉哪里不知道他又想抛下可爱的妹妹去幽会小情人了,便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也想要一起跟着去。
“你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我又不会发光,带我去嘛……”
卉卉拉着哥哥的大手摇啊摇。
“晚上再带你去玩,去广场溜冰?”
“说好了哦!”
卉卉这才放开哥哥,兴高采烈地跟伊卡玩躲猫猫去了。
元嘉今天的穿扮比较年轻时尚,穿着一条星空灰的休闲裤,和一件天蓝色的T恤,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一边转着手里的钥匙,一边哼着歌儿,下了楼,开车往栀子家过去。
天气很是不错。
不像上周日那样晴朗,天空时不时会飘来一些软绵绵的白云,于是地面上的光亮和阴影便交替出现。
路过苏大附近的马路时,还遇到了王雅琳,她正和舍友出来准备去商业中心逛街呢。
要是平时,元嘉可能顺路搭她们一程,但今天不行。
打了个招呼后,元嘉便走了。
“元老师今天好帅啊……”
“他哪天不帅?”
“不是,就是感觉今天特别帅,雅琳,你读书多,你来形容一下那种感觉。”
“如沐春风?”
“对对对!他刚刚的笑容就是这种感觉!他朝我们一笑,挥了挥手……卧槽,当时真感觉时间好像停住了一样!满脑子都是那种画面!”
“雅琳你拍下来了吗?作为小助手你得多记录一下元老师的日常啊!”
“哎,你们说元老师是要去哪儿?”
“肯定是约会吧!”
“我也觉得是,很好奇他女朋友是谁啊……”
“平时的直播你们不是也有看么,肯定就是那位栀子大佬啊。”
“对对对!”
……
元嘉不知道几个女孩子在聊他的八卦,一点四十分的时候,他就来到栀子家门前了。
下了车,拿好送给栀子的小浣熊木雕,静静地等了二十分钟,然后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尘土,走进了院子大门里。
目光第一时间落到在凉亭上坐着的栀子身上。
她今天也很美,穿着一条百褶裙和米白色T恤,温柔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在元嘉目光看向她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就和他相碰,她一直看着院子门口那呢。
心脏开始怦怦乱跳。
柔嫩的小手相互纠缠,掌心都是汗,紧紧地压着腿上的书。
天上那朵白云适时地飘走了,于是看到阳光从院子大门那边,像是潮汐涌来一样,跟随着元嘉朝她走来的脚步,把整个院子照亮。
许南栀,你要勇敢!
许南栀,你要勇敢!
这一次见面,栀子没有上一次身体反应那么剧烈,她也想要起身朝元嘉走去,可就是感觉双腿使不上劲,整个身子变得软绵绵了,像是在阳光下晒了太久,被晒化了的小猫咪一样,站不起来了。
心跳也好快好快,浑身的血液都流到了脸上,红得像是小柿子,风一吹就要掉了。
因为要勇敢,所以就算无法站起来朝他走过去,栀子也没有往屋里跑,而是扭着身子,把小屁股一点一点地朝他的方向挪。
然后挪不动了……
像是被石化住了一样,身子一下绷紧……
因为元嘉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再挪的话,就要碰到他了。
“栀子,下午好。”
元嘉近距离地看着她,肌肤细腻白皙,有种半透明的质感。
午后院子有风,从她的那一侧吹来,吹动她脸庞的发丝,像是飘动的光线。
他轻易地就能闻到空气里属于她的味道。
淡淡地,幽幽的……
像是发丝撩到了脸上一样,撩动着元嘉的心跳。
栀子低下头去看着鞋尖,又显得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来,努力地朝他的方向,低低地说道:“元…元嘉…下午…好…”
比起上次,栀子是哭着说出一个个字的,这一次虽然也有些断断续续,但进步已经很大了,从她的语气里,元嘉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那种跟潜意识抗争的痛苦情绪已经几乎消失,也就是说,栀子的潜意识在上一次见面中,已经认可了元嘉的靠近,而剩下的只是单纯的紧张而已。
“那么接下来,你要按照计划,深呼吸。”
元嘉柔声说道。
“嗯……”
栀子的声音好小好小,细不可闻,跟她当年一样,总是低着头,也从来不说话,元嘉说话的时候,她习惯用内心去回复。
随着慢慢地调整呼吸节奏,栀子的紧张感消退得很快。
“元嘉…下午好…”
她又说了一次,继续调整呼吸节奏。
一连重复了三次之后,她终于流利地说出来:“元嘉,下午好。”
光影交错间,午后的院子很是美丽。
见元嘉没有说话,栀子就偷偷抬起头去看他,然后看到他在看她,脸一红,又赶紧低下头去。
好一会儿,觉得元嘉似乎没在看她了,她又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他。
元嘉正在看亭子旁的池塘,锦鲤们正在水面上追逐一片落叶,他嘴角带着笑,似乎看得很是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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