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朱大人倒是高兴。只怕高兴得都忘了我家姑娘的死活了。”相思嘴角一抿,出口的话半点儿不留情,丝毫不怕惹恼了朱景雩。
这番做派倒是让朱景雩眼中的疑色悄悄淡了两分,面前这女子在凝香馆中浸淫多年,早非当初顾欢身边那个老实乖顺的丫鬟琳琅了,她聪明却也世故,除了在有关顾欢的事情上,才会失了分寸。
于是,朱景雩面上的神色也缓了缓,“你放心,这几日,我虽忙着,可却也让人一直暗中关切着阿欢的事儿,只是,暂且还没有消息。至于上儿胡同那边,若是有人要送书信去,你在或不在都没有关系,自会有人处理。最要紧一点,你该不会觉得那些人大费周章抓走阿欢,是为了要挟你吧?”
换言之,你身上有什么可值得旁人这般大费周章来要挟的?
这话中有话,相思自然听得分明,她一哂,也懒得与朱景雩分辩,“若是如此,我倒还要感谢朱大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关切此事了?只是,我却觉得自己有些蠢,我家姑娘出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朱大人已经不管不顾过一回了,这一回,也未必就能尽心帮忙,我当初怎么就病急乱投医,来找了你?”
提到从前,朱景雩的眉峰终于是蹙了蹙,望着相思的目光也是沉了沉。
他垂下眼,缓了片刻,半晌才将手里一直捧着的茶盏搁在了手边的几案上,“相思,你用不着拿话来刺我,那一日仓促得很,很多话我尚未跟你问个清楚,今日正好,你先好好与我说说阿欢这些时日究竟藏在了何处,又是以什么过活,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联络的,她如何来的京城,又为何要落脚在那处村子,都一一与我说个清楚明白。”
朱景雩一双眸子冷沉,相思却不怵,嗤笑一声道,“怎么?听朱大人这个意思,是要将我当犯人一般审了?为什么?不信我?是不信我家姑娘果真被不坏好心之人掳去,还是根本就不信那个人是我家姑娘?或许......朱大人从未信过我,就连我说,我知道我家姑娘在何处,且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事儿也不曾信过?那么朱大人觉得我家姑娘应该在何处?还是朱大人打心眼儿里就觉得,我家姑娘不可能还活着?”
一连串的诘问终于是将朱景雩面上的沉静点点撕裂,眉眼间的温润尽数褪去,他面沉如水,双眸如箭一般,紧紧盯着相思。若是那目光能化为实质,说不得相思已然被射了个对穿。
厅内的气氛陡然凝滞下来,两人以目光对峙着,皆是沉默。
因而待得厅外廊上脚步声传来时,才格外的清晰。
朱景雩目光一闪,先行移开了视线,听得门外荣丰那一声“公子”,抿紧了嘴角冷冷道一声“何事?”
荣丰进得厅来,这样凉快的天气,他额头上却微微冒着汗,面上隐约有急色,手里掂着一封信。
信?朱景雩的目光闪了两闪。
须臾间,荣丰已经进得厅来,径直走到朱景雩跟前,匆匆一礼,连一眼都来不及往厅中另外一人瞥去,便是道,“方才门房处被人射了一支冷箭,府兵去追了,箭下钉着这封信!”
信封上“朱景雩亲启”五个大字赫然在目,朱景雩心中思绪飞转,面上却是不显,伸手将那封信接了过去,打开来一看,面上的神色瞬时难看起来。
他死死瞪着那封信,像是恨不得要在上头瞪穿个窟窿一般。片刻后,他反手一掌将那封信拍在了几案之上,面沉如水道,“是抓了阿欢的人!让我今夜子时,独自一人到城外小汤山山脚,带上三千两赎人。”这些人看来将宁王府看得很紧啊,他前脚刚进门,后脚信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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