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拳朝着他们兄弟二人见礼,倒是一副平淡如常的模样。
朱景盛却看得心头火起,咬牙切齿看着,正待开口时,却被朱景阳淡淡瞥了一眼,便终将所有的话都咽下了,有兄弟之名的三人看似和谐地各自拱手为礼,便是错身而过,各行其道。
朱景盛虽然没有说话,可一双眼睛却还是如同钩子一般,朝着朱景雩狠狠剜去。
朱景雩却是不痛不痒,鸦色的眼睫毛轻垂着,眼皮连撩上一撩都不曾,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
直到朱景阳和朱景盛两人走出了南书房,朱景雩这才直起身子,转而转进了落地罩去。
他进去时,宁王正坐在黄花梨大案后泼墨挥毫,他薄唇紧抿,虎目微拧,神色间带着肃然之态,不再收敛的贵傲之气显露于外。他站在那里,自然得好似他已然是此间的主人了。只不过短短数日,他好像清减了两分,就连鬓角都添了两分霜白。
朱景雩不过瞄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躬身朝着宁王行礼,语调亦是平淡得不闻半丝波澜,“父王,您有事找孩儿?”他今日来,是得了宁王传令。
那流泉般的嗓音让宁王心口一跳,手中粗毫一顿,两滴墨滴了下来,一幅字算是毁了。他索性将笔一弃,不再写了,再抬起眼见面前一身甲胄,却还是掩不住一身风流名士清雅之态的朱景雩,他心口更是说不出的复杂,骄傲与愧疚交杂,当中,还隐隐渗进了两分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只是,宁王很快垂下眸子,也一并敛去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只是语调平平道,“薛平那头已经做好了准备,京卫这头本王也已让他们点兵,你明日便去西山大营,亲自领兵往西安府去,宣府和大同也会抽调一部分兵力支援,你务必要将叛军拦截在陕西境内,绝不可让他们继续东进。”
宁王自然不会承认夏长河讨伐檄书上所说的罪状,所以那封所谓的乾和帝下令勤王的召令自然是伪召,夏家军自然也成了无召动兵,图谋不轨的叛军。
宁王的告天下书亦已经发布了出去。
至于最后到底是何说法,便要看这场避无可避的仗最后是谁赢,那便由谁说了算。
这些,宁王不说,朱景雩也是心知肚明。
宁王说着,已是将一枚虎符递了过来,虎目灼灼,将朱景雩紧盯住,“这是调令西北一带军力的虎符,本王现在便赐予你,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让父王失望。”
朱景雩却是垂目看着那虎符,并不伸手去接,沉默片刻,才缓声道,“父王!孩儿并未有领兵的经验,此次西防事关重大,孩儿怕是难以当此大任,还是请父王另择有经验的将领领兵与叛军作战更为妥当。就算要派人随军,世子也要比孩儿有分量得多,更能彰显父王的威望。”
宁王递出虎符的那只手没有收回来,对于朱景雩的拒绝也没有露出多少意外,只是眯眼盯着他片刻,才沉声问道,“你想留在京城?为什么?”前头一句虽是问句,却无多少疑问的口吻,即便朱景雩不承认,宁王也已经笃定,他想知道的是那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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