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没猜对,这位打得敌手连赛台都没上就落败的仲善羽,并不是贯山剑宗最强的筑基弟子。
午后时分,第二位贯山弟子上台,竟是个光头少年。
他倒是很稳健,像走钢丝一样的上台,等两人在台上站定,限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只剩三分之一刻。
这也是之前无数场比试的常态,因为时间紧张,胜者才有资格晋级,所以双方在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里都是杀招尽出,不搞什么试探周旋,让两岸观者大呼刺激。
那个叫巴旭的弟子对阵的是罗国铜山宗的人,该人在罗国颇有名气,上台后还有不少掌声助威。看赛事资料,此人已是筑基圆满,离炼气只差一线。各个庄家在这一场都立下了一赔三的局,当然是这个铜山弟子一,巴旭三。
接下来的景象让两岸沉寂了好一会,在外闲逛了好一会,匆匆赶回凉亭的王公公一口气没喘匀,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铜山弟子也是用剑,大喝一声身影化虚,拔剑亮起一截铜色剑芒。就见那巴旭周身亮起一圈圈莹白光华,同时发出一道道连绵不休的铿锵金铁声,声光大作,顿时盖过了对方。
紧接着一道莹白剑芒直射铜山弟子,对方倒也生猛,剑光翻滚,绞住巴旭的剑芒。剑芒蓬然绽放,分作无数碎光,刷得铜山弟子尖声惨叫,臂腿还有面目血肉模糊。
这还没完,又一道、再一道、还一道,接连好几道剑芒又自巴旭身上射出,从头到背,分作若干方向裹住对手。
那铜山弟子大喝一声,剑光暴绽,拉着整个人果断的……跳河了。
莹白剑芒紧追不舍,眼见要射入水中,将那铜山弟子当做鱼虾叉了,赛台周围的四个宗师却援手不及。他们对上这般剑光都犯怵,怎么可能追得上。
这时河面浪花翻腾,涌起一个浪头,将总计四道剑芒击碎。然后一头江豚跃出水面,背上搭着已经昏迷的铜山弟子。
等赛台周围的看护接过铜山弟子,两岸才爆发出热烈欢呼,不仅是为巴旭的这一波连珠飞剑,更是为河神喝彩。
河神显灵了!
难怪贯山剑宗敢于把赛台设在灰河里,愿意河神跟贯山的关系这么牢固,竟然在河中随时护佑。
那只载人的江豚在河面上跳了几个来回,又探出上身,挥着鳍掌,朝两岸观众比划了一个环揖。还眨着黑黑小眼,发出咯咯低声,让数万看客纷纷高呼“神豚”。
王公公感慨道:“小小贯山,藏龙卧虎啊,看来这灰河的河神,其志也非小。”
那头江豚必然是水妖,算是河神间接显世。自古神灵皆不轻易显世,一来会降低神秘感,削弱香火之力,二来会沾染太多凡俗因果。这场宗门大比,灰河的河神如此积极,必然是冲着更大收益去的。除了香火之外,恐怕就跟龙气有关了。
黄校尉跟他看似主从,其实没什么上下,纠正道:“公公此言又差了,贯山可不小。我出京前去兵部看过籍档,里面引述了摩夷山海旧经的记述,说贯山幅员万里,直抵西海,是摩夷洲西陲名山。只是绝大部分被魔魇遮蔽,只剩下东面山脊这一小块还是清净之地。就这一小块,也有方圆千里,快赶上咱们的西关郡了。”
王公公微微点头,黄校尉又道:“灰河河神听说还是位蛟女,姿容柔媚,与那贯山之主仲杳是情缘相合,才会如此尽力。“
老宦官眼中精芒闪动,嘀咕着“可惜杜江水伯并非女儿身”,让黄校尉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明日我们过河去看看,拜拜河神。”
王公公咂着嘴说:“顺带瞅瞅那边的吃食,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惊奇。”
被贯山剑宗两个弟子的登场惊住,接下来的比赛就再没什么惊奇了,毕竟都只是筑基修士。虽然有各种花巧术法,但这种急促对决偏偏来不得花巧。之前还能隐约见到各色剑芒,由两岸说书人渲染,还算大开眼界。可被两位贯山剑宗弟子那炫目光华和风雷动静一震,后续的对决都有些所索然无味。
“定是那昆剑老儿调教出来的,贯山这里必有非同寻常的秘密,让那老儿能蹲在这里不走了。”
东岸另一处凉亭里,面目隐在纱巾里,看起来像是寻常贵妇的女子低语。
“摩夷洲内的金丹真人屈指可数,这位……昆剑前辈,我还真未曾耳闻过。”
旁边坐着的道人却是庞观主,他的谋划,一半要落在这个女子身上。知道问这个必然涉及女子不愿提及的往事,但此时也压不住好奇心了。
“他金丹大成是在两百年前,没过几十年就出了事,跟咱们隔了好几辈人,你们自然不清楚。”
女子此时也不太避讳了,捡着不紧要的说:“其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他的真名在你们国观的籍档里都能见到。说了出来,不知要牵扯多少风波,就当那人已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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