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方面的预感是很准的。”她说。
林雪初中毕业便辍学在家，她的父母经常出国，大部分时间都是姥姥和姥爷照顾她，或许是孤独的情绪无处发泄，抑或是要报复父母，也可能是某种无力的呐喊，刚上初中，她便开始跟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块儿，抽烟、逃学、染头发、扎耳钉、和高年级男生谈恋爱，三天两头跟其他学校的人打架，几乎所有违反校规的事情她都干过。
尽管如此，她的学习成绩始终排在全班前十名。之所以没有继续读高中，是因为她对那种环境产生了极度的厌倦，甚至到了心理障碍的地步。父母当然也明白这不是简单的青春期叛逆，他们相信如果强行逼她去上学，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于是，他们只好请家教为林雪讲授一些她感兴趣的，并且有必要的知识。例如外语、历史、艺术类的课程，她尤其喜欢设计，梦想着将来成为设计师，创造出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东西。
她比同龄人更早地接触社会，辍学后，她不再跟那帮小混混来往，十七岁就由父母介绍到设计公司积累经验。去年，她忽然想学日文，又毫不迟疑地报了一所全日制的语言学校。
林雪的性格与武月截然相反，她不爱钻牛角尖，看问题也没那么悲观，为人豁达开朗，有点儿男孩子气。路海羡慕林雪与众不同的人生，不知为什么，他越是深入了解林雪，对武月的想念就更加强烈，这种想念往往伴随着深深的内疚与迷茫，仿佛将他和周围的世界完全隔离了。
周六下午，林雪打来电话，问路海能不能教她骑车。路海乘公车来到她家小区门口，穿西装的保安和林雪确认以后，拿出一张访客登记表让他填好才放行，这叫路海心里有点儿莫名的不快。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林雪推着一辆公主车朝他走了过来，她穿着白色阿迪达斯运动服，车筐里东倒西歪地放着四罐百威啤酒。
两人绕到公寓北面的操场，地方虽然不大，但设施齐全。有画着白线的环形跑道，两扇像是只能给小孩子用的球门，角落里挖了一个沙坑，沙坑旁孤零零地立着一个蓝色单杠。
“快二十岁还不会骑车的女生奇怪吗？”林雪问。
“就是有点儿意外，以为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很容易。”
“学过几次都失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雪拿出啤酒放在地上，“这大概是我的死穴。”
“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路海说。
“那就靠你咯。”
林雪坐上自行车，一只脚踩住蹬子，另一只脚放在地上，摆出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但她双手抓着车把的架势好像屁股底下是一头难以驯服的野牛。
“走吧，我在后面帮你扶着。”路海说。
“千万别松手。”她十分认真地嘱咐道。
“好。”
说完，林雪晃晃悠悠地将车子骑了出去，没走多远就急忙问路海有没有放手。眼看前面就要撞到铁丝网，林雪却怎么都没办法拐弯儿，只好慌慌张张地停了下来。
于是，路海先让她练习骑直线，一边在后面保驾护航，一边不断提醒她“放轻松”。他想起小时候陈星教自己骑车的情景，因为害怕摔跤，他总是死死握着车把，越较劲越掌握不好平衡，后来总算鼓起勇气，结果很快就学会了。
“你刚才没放手吧？”林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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