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妈, 你没好吧？”
江吱急切地问道。
因为是半身麻醉, 梁美珠还醒着，眼睛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说道，“放心吧, 还没被你气死。”
“……”
还能骂她，看来是没事。
化验结果要一周后才出, 梁美珠做完手术, 身体毕竟虚弱，白天江吱和江爸便一起在医院守着，等到晚上, 换江吱来守夜。
因为是三人病房, 空间并不大，守夜的家属都是租个小床挨在旁边，空间小而窄，睡得并不怎么舒服。不到十点，病房里就熄了灯，零星的灯火从窗外映进来。
房间里很安静，能清楚听到走廊里行人来回走过的脚步声。
江吱有些睡不着，白天的时候，她每回进出病房都能看到周湛安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也不做什么，就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这边门响就转过头来看一眼。
他那样的长相打扮，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是瞩目的代名词，因而落在他身上打量而好奇的目光几乎就没停过，他却仿若未觉，依旧直直地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
江吱翻了个身，心烦意乱地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声，间歇有轻微的呼噜声，想来是都睡着了。江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悄悄从被子里爬起来，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又转头瞧一眼梁美珠，见她没被惊动后，攥着手机，偷偷地往门口走去。
她尽量小心地打开门，然后探出头去。
此时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十来米远处的护士台处一片忙碌，似乎是在打清单，嘎吱嘎吱的机器声绵延不绝。
江吱一眼就看到长椅上坐着的人影，他似乎是倦了，半仰着头靠在墙上，渔夫帽盖住脸，就那么孤零零地坐着。
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她悄悄关了门，往那边走去。
嘎吱一声轻微的响动，身边的椅子往下陷，周湛安睁开眼，闻到熟悉的香味。
脸上的帽子拿下来，他看着身边坐下的人，眼睛里闪过一抹欣喜，但很快掩饰过去。
江吱却不理他，学他先前的样子，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走廊到底不比室内，穿堂风来回扫荡，没一会儿就叫人手脚发凉。
江吱不自觉缩起肩膀，正暗自骂自己是不是蠢，他犯病，自己干吗也跟着出来犯病。
身上骤然一沉。
她睁眼，看到周湛安把外套搭到了她身上，
顿了片刻，她把衣服丢还给他，“有毛病啊你，自己还自顾不暇，却有心情来管别人。”
周湛安闷声咳嗽，而后低声说，“你不是别人。”
把外套又搭到她身上。
江吱翻了个白眼，她也真是服了。
再想想这大半夜的，他们俩不去睡觉，给这儿打太极似的推着件衣服也是傻透了。
周湛安愿意继续在这儿装傻，她可不想傻了。
江吱长出口气，转过脸，直视着他，“周湛安，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
江吱：“你爱我吗？”
周湛安点头。
江吱又问，“那你想娶我吗？”
周湛安迟疑地问，“可是你跟江与城……”
江吱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干吗，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周湛安毫不犹豫道，“想。”
“行，”江吱站起身来，将衣服扔给他。“你晚上回家去拿户口本，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周湛安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你……不恨我了？”
江吱咬着牙道，“恨，恨死了。”
知道他跟梁安琪订婚的时候，她确实是恨的。
恨到想冲到他家里与他同归于尽。
只是恨的时候，又忍不住地想他，想他对她的好，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想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只要他还爱她，就再无所求了。
也不是没有过报复，只是在看到他的痛苦后，她反而更痛苦。
她向来是个注重实际的人，与其把时间都耗费在试探与折磨里，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以后的日子抓牢。
江吱仰起头，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所以你赶紧把婚给我结了，顺带把鞭子针啊火的买好了，我会好好折磨你一辈子的。”
这晚，江吱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江爸来得很早，大概七点就到了医院。
江吱正准备拿饭盒装早饭，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出一看，是周湛安。
“爸，你先弄着，我去接个电话。”江吱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喂。”
“我在医院门口。”周湛安说。
江吱皱眉，“这么早，民政局应该还没开门吧？”
周湛安说，“不早了，八点开门，我送你回家拿好户口本和身份证，再去拍个合照，刚刚好。”
“……”
江吱顿了顿，“行，你等我两分钟。”
进了病房，她拎起包，给她爸告了个假，“爸，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哎。饭没吃呢？”
“我回来吃。”
江吱小跑着出了门。
刚出医院门口，江吱就看见了周湛安，他倚靠着辆红色的跑车，穿着件白色西装，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每个路过的人眼睛都要在他身上黏上一会儿，甚至还有小姑娘远远地拿着手机对着他拍。
江吱走过去，眼睛在车上停了片刻，试图用玩笑缓解尴尬，“这车挺喜庆的。”
周湛安笑了笑，“今天叫助理新提的。”
“……”
嗯，有钱人。
不过想想，一会儿她就要跟这个有钱人领结婚证，似乎还挺激动的。
周湛安走到车尾，打开后备厢，“看看喜欢哪一束？”
江吱走过去，只见后备厢里塞了满满的花，有铃兰，红玫瑰，蓝色玫瑰，粉色玫瑰，满天星，郁金香，还有些叫不出来什么名字的。
眼见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江吱赶紧从里头抽出束不扎眼的铃兰，红着脸往前座走，“行了，赶紧走吧。”
车里开着空调，江吱抱着花坐进去，等周湛安回来后，说道，“之后别搞这些东西了，太尴尬了。”
周湛安垂下眼，“好。”
江吱心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毕竟他也是为了哄她开心，于是又解释一句，“我不是在怪你，就是不太喜欢被人围观，感觉自己就跟树上的猴子一样。”
“不可能是猴子，”周湛安说，“猴子没这么漂亮。”
江吱：“……”
行吧。
到了民政局时，已经是八点半。
江吱本以为里头会很冷清，结果竟还排着半长的队。
“看来大家还都挺急的。”
江吱嘀咕道。
没一会儿，就排到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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