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陆曜虽然和启明帝断了兄弟情义, 但在朝政上,两人依旧是从前的皇帝和首辅。
对于启明帝来说, 如果李太医真的将瘟疫确诊错误, 将会给天璇国带来致命的灾难。
如今只不过是多派一个人过去的事儿, 他很快就应允了陆曜。
除此之外,启明帝对林毓容也有试探之意, 他想看看林毓容是不是真如云画大师所说,是他的贵人, 身负着大气运。
因此启明帝决定让杨亮暗中行事,明面上还是只有李太医去了凤庆县。
杨亮陡然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 惊喜交加。
这事办得好了, 他以后进入太医院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宋大夫也为杨亮高兴,临走前提点了杨亮很多。
于是在启明帝的刻意安排下, 杨亮在龙影卫暗中护送下去了凤庆县。
三天之后, 林毓容就要代陆曜去上朝了。
三更天到, 阿福在东厢房外开始敲门。
“笃笃……”
“老爷,该上朝了!”
林毓容醒来时,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刚穿来的时候。
愣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她今儿要代陆曜去上朝。
“起了。”林毓容答了一句,便开始起床洗漱穿衣。
绛紫色的官袍昨天陆曜就给她放到房间里了, 依旧是内阁首辅的正一品官袍,但陆曜现在却是从二品的官职。
陆曜自请降官三级时,启明帝虽然也没想真给他降官,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然朝中从二品的官职如今没有空缺,启明帝也不可能为了陆曜临时做出官员调动。
因此,陆曜现在身份有些尴尬,而想要陆曜能够官复原职,也须得有个由头堵住众朝臣的嘴。
但林毓容并不在乎,反正她如今也不需要仰仗陆曜的身份。
林毓容拾掇好出门,陆曜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支开了阿福,对林毓容道:“朝堂上,启明帝不会为难你,至于那些大臣,你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
林毓容诧异的看了一眼陆曜,这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
陆府的马夫将林毓容送到宫门口时,宫门口已经停放了好些大臣的马车,大都是为了避免人多拥堵而提前到达的大臣。
此时宫门还未开,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聊着家长里短,或高谈阔论着政事。
“陆曜”今儿开始上朝的事这些大臣并不知晓,因而挂着陆府字样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时,所有人都齐齐望了过去。
一身绛紫色官袍的林毓容从马车上下来时,便感受到好些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探究的、敌意的,欣喜的……
但林毓容似无所觉,她淡定的下了马车,没想和在场的人寒暄,只随意找了个位置等待开启宫门。
“陆大人,好久不见!”率先给林毓容打招呼的是一个瘦骨嶙峋有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林毓容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脑海里将陆曜给她的资料走马观花了过一遍,便将这人对上了号。
正二品的太子少傅胡睿,陆曜政敌之一,而今刚刚好压陆曜一级。
林毓容没理他。
“我记得陆大人现在是从二品的官职,怎的还穿着正一品的官袍?”胡睿并未因林毓容的不搭理而实趣的离开。
恰好这时宫门开启,林毓容抬脚欲走。
与她而言,与胡睿这种人纠缠实在没什么必要,却不想胡睿脚下一动,刚好挡在林毓容面前:“时间还早,陆大人何必着急走?”
此时,宫门虽是开了,却无一人进入,大家都看着林毓容这边。
林毓容看向胡睿的眼神变得凌厉,她虽然不打算倚仗陆曜的身份,但这人却想拿陆曜如今的身份打压她。
林毓容又环顾了一圈看戏的朝臣,少数人眼中有担忧之色,但都因为品级不够,未上前来。而多数人要么抱着看戏的心态,要么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倘若她不把胡睿震慑住了,当下这样的事情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让开!”林毓容开口,语气冷得让胡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胡睿有些被林毓容的气势骇住了,心里甚至生出了就此离开的冲动。
但一想到“陆曜”如今只是从二品,甚至连个官职都没有,底气瞬间足了几分,开口时更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陆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聒噪!”胡睿话还没说完,林毓容轻哼一声,精神力威压稍稍释放,胡睿便安静下来了,然后眼神呆滞的给林毓容让了道。
一时之间,所有吃瓜的官员都愣住了,一向和陆曜对着干的胡睿就这么给“陆曜”让了道?还是在“陆曜”低了胡睿一个品级的情况下?
林毓容轻哼那一声,众人并未听到。
如今这情况,众人只当是“陆曜”拿住了胡睿的把柄,有些遗憾,又有些好奇胡睿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陆曜”手里了。
林毓容没管其他人怎么想,她只抬脚向宫门口走去。
与陆曜交好的官员这时三三两两跟上来,笑着和林毓容打着招呼,林毓容无心和他们周旋,只点点头算作回应了。
而被林毓容精神力镇压的胡睿,此时身边也聚集了好些官员,他们都想知道“陆曜”到底说了什么,却又顾左而言他,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
哪知道一向长袖善舞的胡睿这时候变成了个闷嘴葫芦,不管别人同他说什么,他也不搭理,只埋头向宫门口走去。
一时之间,众人更是确定胡睿是被“陆曜”拿捏住了重要把柄。
宫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启明帝很快便知晓了。
启明帝心情很是沉重,他甚至有些后悔让林毓容代替陆曜来上朝了。
先前有云画大师的牵制,启明帝才做下了这个决定,如今云画大师离去,他觉着林毓容越发肆无忌惮了。
在陆府时,林毓容当着他的面震慑了他的龙影卫,但那时候林毓容并未表现出她还能轻易操控别人的能力。
如今她却在宫门口直接控制了朝廷二品大员,那是不是意味着,朝堂之上,林毓容也能随意控制他?
启明帝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他捏了捏云画大师离开时留给他的护身符,内心才稍微平复了些。
冷静下来的启明帝想起云画大师离开时留给他的话:“只要不对林小友心怀敌意,林小友便不会出手。”
启明帝握了握拳,终于决定不再试探林毓容,也不再试图去掌控她。
至少在他找到能够绝对压制林毓容的高人之前,他要隐忍。
启明帝向来善于隐忍,但他同时又很讨厌隐忍。
因而自登上皇帝的高位之后,他再未这般隐忍过。
若是有朝一日,启明帝有机会爆发他今日的隐忍,那么林毓容是不是身负着大气运,是不是他带领天璇国走向繁荣昌盛的贵人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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