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从安平侯府摸出来的时候,小七正蹲在墙角画圈圈。
一见天歌现,忙不迭从角落里蹦出来,压低声音唤:
“公子!这里!”
见小七未被人发现,天歌心下稍松,左右看了一眼:
“回去说。”
事实上,没等回到林府,在路上小七便迫不及待把自己方才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
“方才那位李大人走后,后脚卢光彦也跟了出来。两个人虽然一个走前门一个走后门,但瞧着却像是前后脚的样子。”
知道李泽明是暗中出行后,天歌便将小七安排在侯府外的小路上。
那里不在西苑的视线范围,又正好可以看清楚侯府前后门往来之人。
本以为只是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当真用上了。
听到小七这话,天歌停下步子:
“你方才说什么?”
小七复又说了一遍,天歌脑海中霎时响起障碍破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
“回府。”
天歌眉头一凛,必须赶紧回府,待问清楚一些事,她才可以最终确认自己所猜是否正确。
林府书房。
见天歌和小七全须全尾的回来,一直等着的寒山和成伯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听到天歌开口问道:
“先前工部尚书贺云和御史台的周靖人去找李泽明的时候,二人在李府各待了多久?”
负责盯着李府的人是成伯那边,于是很快便听他道:
“工部的贺云是先去的,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出来了,瞧上去没什么喜色;至于御史台那位,大约待了一个时辰,人也颇为喜气,相较工部的贺大人许是谈得更好。”
说句实话,若不是后来李泽明去了安平侯府,成伯都要以为李泽明投靠了御史大夫卢之南。
“贺云和周靖人出来之后去了哪里?”天歌追问。
这问题不在先前的吩咐之内,但成伯还是答了上来:
“贺云离开李府之后,回了工部;但是周靖人直接去了卢府,今卢之南子不适,告了半假,一整个下午都在府中。”
“果然……”天歌眯了眼睛。
“公子,怎么?”成伯疑惑。
都是信得过的人,天歌也没想瞒着,遂道出自己的猜测:
“我在想,李泽明怕是在周靖人去的时候,就应下了御史台那边的约请,后来去安平侯府,也是御史台那边的授意。”
天歌没有说卢光彦。
毕竟此刻即使说出这个名字,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连官都没有的少年人,会将心思动到六部尚书上。
可饶是如此,还是引来寒山的疑惑:
“若是御史台已经拉拢了李泽明,又何必要李泽明去接近安平侯?况且这位侯爷无大志,向李泽明这样傲气的人,哪里会甘心臣服于这样的人?御史台那边又图什么?”
“……可能图他不洗脚吧。”天歌幽幽开口。
小七噗嗤一声笑出来,寒山和成伯闻言也时一噎。
上都有一则传言,说是安平侯自打废了半条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之后,这伤变成了他的忌讳。
早年间,安平侯还不像现在这么随,那时毕竟年轻,整在上颓丧发呆。
那会儿正是夏,丫鬟侍从们没法子,只能壮着单子用素巾帮主子擦子,免得这么一直躺下去人都馊臭了。
可是不管这些下人怎么捯饬上半,安平侯都无感觉,可一旦碰到他的腿,这位侯爷便又疯又狂,甚至还踢打咬人砸东西。
就这么折腾了整整一个月,才好歹平复下来。
只是那时候,下人再去服侍这位清洗,已经有些不大能承受得住。
于是乎,安平侯不洗脚的传言便在上都传遍了。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这些年安平侯子将养的越发和软,至少在人前,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再加上时间也过去的久了,慢慢也就没有人再提说这事了。
如今天歌突然这么说出来,一时让寒山和成伯无言以对。
毕竟,这倒也是事实。
但御史台却定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安平侯有所觊觎。
“公子为何一定觉得,这个李泽明就跟卢家有关系?”
寒山沉吟片刻之后,虽觉这话稍有不妥,但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自打天歌来到上都之后,所做种种,都好似跟卢家之间有着抹不过去的恩怨,先前与卢光彦之间的对峙,倒是可以用四大公子与四大天王之间的仇怨解释,但年轻一辈终归是年轻一辈,如今牵扯到御史台,便是朝堂事,不是少年事了。
寒山信任天歌,但也生怕她被人蒙蔽,由此一步错步步错。
揽金阁不是陪着玩不起,只是相比于被人利用,他更乐意这哪怕只是阁主任。
天歌显然没有想到寒山如此敏锐。
有可能是旁观者清,也有可能是自己当真表现的太明显。
但……沉默片刻之后,天歌打消了寻个理由的念头,直接开口:
“我不喜欢卢家。”
不管是卢光彦,卢贵妃,甚至卢之南。
“只要我活着一,卢家上下便莫想好过。”
“但我笃定李泽明与卢家有关,却不出于私怨故意牵扯,而是直觉。”
一种来自于既定认知的依据,与对眼前异样变化产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若在旁人面前提起,天歌这话定然会被人嗤笑。
一个靠感觉处事的人,大抵都不怎么靠谱。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寒山,是成伯,是小七,是见证了她无数莫名其妙的,无法用理由解释的行为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结果的,信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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