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正月,素来冷硬。即便是春年的吉庆,终究也无法削弱寒意。
然而,正月迎亲的稀奇事情却让所有人都瞬间忘却了寒冷。加上新年的余韵未消,姜羽凡的队伍才从朱雀坊中出来,便跟了络绎不绝的百姓。
姜羽凡是个好脾气,这些年又林林总总交了各色了朋友。今日他大婚,众人捧场的很,皆跟在人群里,一路护送着前行。
姜羽凡骑在马上,只要瞧见相熟的人,便远远的朝人拱手。
众人热热闹闹绕着大兴市走了一圈,再一路兜兜转转转回到朱雀坊。
朱雀坊不同于大兴市的不拘,居住在这里的皆是些皇亲贵胄。那些府邸外皆有府兵把手,寻常的市井百姓根本不敢轻易踏足。进了朱雀坊,眼瞧着追着轿子的百姓越来越少,姜羽凡便吩咐仪仗队加快速度,尽快回府去。
众人加快速度,正走着冷不防忽然瞧见只硕大的酒坛子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姜羽凡当头砸了去。
姜羽凡浑然不觉,仍在不停催促着赶路。桂七却如风一般忽然自马上飞起,健硕的身躯不偏不倚,朝着那酒坛踢了过去。
啪一声闷响,酒坛顷刻间粉碎。变故……陡生!
自那破碎的酒坛子里落下的并非白亮的酒水,而是……炙热的火焰!
原来,那酒坛子被人扔下之前,坛子里的酒水是被人事先点燃了的。桂七一脚踢碎的酒坛,点燃的酒水四溢,便似当空下了一场火雨。那火雨沾物即着,顷刻间便把姜羽凡的新袍子给灼出了个大洞。
姜羽凡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壁用手拍打着衣角,一壁吩咐众人闪避。哪里想到,方才那酒坛子只是开始。他语声尚未落地,数十个酒坛子便如方才一般从天而降。
“小心!”
姜羽凡惊呼出声。眉峰狠狠颦的紧了。
这玩意着实不好对付!
踢不得打不得,若是碎了,必将引出难以预料一片火海出来。若是置之不理,那玩意就朝着队伍砸来,待他们落地,里面火酒溢出,照样还是会将人烧的皮开肉绽。
正一筹莫展时,忽听身后有人生鼎沸,夹杂着嬉笑传来:“真正好,真正妙,姜家小爷被火烤,眼看就要被烧焦。”
姜羽凡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眼底却半分恼怒也无。眼睛亮了一亮,忽然就生出周身的光彩。端坐于马上大声嚷道:“你们这些个泼皮,还不赶紧挽救你家小爷出水火,看将来你们还有好酒喝?”
“急什么呢,这不就来了么?”
嬉闹声里,夹杂着清晰的男子戏谑。下一刻,便听到隆隆闷响在万众惊恐之中传来,男子大喝一声放。
下一刻,便瞧见乌油油的酒坛子拔地而起,直直朝着半空里呼啸的酒坛撞了去。后至的酒坛便若长了眼,总能不偏不倚与那装着火酒的撞个正着。
四下里哗啦啦的脆响声中,粗瓷的碎片私下翻飞,下一刻便是黄沙漫天。燕京的冬日,总有大风不断。今日虽天气和暖,也只将将让往日的劲风变的柔和了那么几分。时不时的撩拨着人的衣襟,行走间翻飞如蝶,倒意外显出几分飒爽。
在这样一个日子,和暖温柔的风原本是相当令人舒爽的存在。然而,那从天而降的火酒坛子,与风相合,便成了夺命之物。火借风势,顷刻间便能将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送入地府去。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后置的酒坛子中装着的竟是沙土。混杂着泥块碎石的泥沙洒在风里,顷刻间便在天上地下荡起洋洋洒洒的一场沙暴出来。
“妙啊!”
姜羽凡目光炯炯,盯着几乎遮天蔽日的黄土朝着自己当头浇下,竟在陡然间生出满目的盎然笑意,抚掌大笑着说道。
“你这主意真是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有你这脑袋瓜才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出来!”
酒水被火点燃后燃烧性极强,却又与一般的火不大相同。即便使用大量的水来浇灌,也无法将其扑灭。但,土就不一样。当你将土盖在燃烧的酒水上之后,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火便能熄灭。
事实与姜羽凡想象之中的情景几乎相差无几。沙暴一出,方才几乎让他心神大乱的祸患顷刻间便消亡了。
尘埃落定,珍味斋灿金的铸铜大字便在和暖的阳光之下再度熠熠生辉。姜羽凡静静注视着那巍峨的酒楼半晌,忽然掀了掀唇角。细长的手指朝着酒楼上点了点。
“来,去把里面能喘气的都给小爷我拎出来!”
哗啦咣当。
迎亲队的锣鼓家伙在他那一声令下尽数被人毫不留情的丢弃在地面上。众人将藏于衣中的兵刃取出,潮水般朝着珍味斋卷了去。
这哪里还是迎亲队?分明是如猛虎下山一般的一支精兵。
姜羽凡的身边瞬间空旷,于是,一眼便将跟在队伍后面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瞧了个清清楚楚。
“吴老大,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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