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忠浑身肌肉都是松懈的,目光也平和沉静。沐浴在冬日和煦的阳光里,便似府中亲切和善的长者在与你低语相谈。
君青蓝身躯端坐如松。她从不曾小瞧过刘全忠,她深知,刘全忠并不是个胸无城府的平庸老人。他的心机手段,深沉到你无法想象的境界。
便如此刻,他分明笑意妍妍,君青蓝却觉得如坠入数九隆冬,手脚皆冰冷的难以动弹。
“这……就是我的肺腑之言!”
“是么?”刘全忠的声音轻飘飘出了口,似对一切均浑不在意。
君青蓝半垂着眼眸,并不敢与他对视。刘全忠的眼睛太过毒辣,即便你心底里藏着些许的算计,均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他洞悉。而这,并非她所愿之事。
刘全忠并未继续追问,只微微勾唇一笑便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从宫里带了个人出去?”
“那是南邵王妃的意思。如今,丁香人也在王妃殿下府中暂住,与我并没有什么关联。”
“人还好么?”刘全忠柔声说道:“可得用?那小丫头听说才入宫不久,还未及调教。这么贸贸然随着王妃殿下回府去,着实有些不妥。”
君青蓝浅浅抿了唇瓣,并未立刻回答。丁香如今口不能言,昏迷不醒。至今为止,她并不清楚这番作为到底出自谁的意图。萧皇贵妃如今自顾不暇,更不会对一个小宫女如此上心,大费周章。至于刘禄……他似乎也并没有对一个小宫女出手的必要。
无论出自任何方面来瞧,丁香均不会成为刘禄富贵道路上的绊脚石。
那么……还能是谁?
尤其是那催发葵水的药物,很有可能不是宫中之物。是宫外还是宫中的手笔?这一切均是未知之数。
“本座的问题如此难以回答么?”刘全忠瞧了她几眼,眼睛一亮,抬手落下一枚棋子,神色在那个瞬间似乎很是愉悦。
“倒也不是特别难回答。”君青蓝略一沉吟开口说道:“只是,丁香乃是皇贵妃娘娘赐给南邵王妃殿下的礼物,她贴身伺候的人自然是王妃殿下,与我并无相干。所以,她好或不好,对我来说,着实有些……不大好说。”
刘全忠眉峰一挑,似未曾想到君青蓝会做如此回答。却不过须臾便勾唇微笑:“如此说来,是本座思虑不周。这问题原本就不该找你来问呢。”
“也不能这么说。”君青蓝也扯了扯唇,温雅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被人窥破了秘密的羞涩:“王妃殿下在闺中时与我的确接触颇多,便始终将我当作了朋友。丁香回府以后,我也去瞧过一次。只是那姑娘……。”
“出了什么事?是她不够好么?”
君青蓝声音顿了一顿。刘全忠却坐直了身躯,一瞬不瞬盯着君青蓝,似全神贯注与她攀谈。
“倒也不是,那丫头的身子好似弱了一些。我去那日,姜家始终在命人伺候她汤药。至于具体的情况,王妃殿下似有些避讳,并未对我明言。”
刘全忠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是那丫头的造化,遇上了个真心相待的好人家。但愿她能早些逢凶化吉,得堪大用,也不枉咱们北夏特意送了她作为两国情谊永存的礼物。”
君青蓝附和不止:“您说的是!”
“你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恩?”君青蓝的脑子一时间没能跟得上。
刘全忠的话题跳跃速度实在叹为观止,往往在你还沉浸在上个问题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怎么样措辞和回答才能让他最满意的时候,他已经毫无痕迹的过渡到下一个问题中去了。
君青蓝想了半晌方才想起来,他问的是她与姜羽凡的事情,心里阵阵后怕,险些就在不经意间随口回答了一句,她从没有安排过要大婚。
“这个……”
“你与姜家小爷到底都曾是我镇抚司中得力之人,你们二人大婚,我怎么都要送上份大礼。”他微笑着说道:“你今日来不是为了送喜帖?本座将那帖子翻来覆去的瞧,可并未瞧见大婚的日子。”
君青蓝心中一凛,险些将这茬给忘了!
她与刘全忠并没有什么交情,对这人甚至有些隐隐的惧怕。今日不得不上门与他相见,要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比较合适,可谓绞尽了脑汁。想来想去,也唯有大婚一事能拿来做文章。
然而方才一心只惦记着宫女的事情。幸好还不曾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她只觉一阵后怕,后脊处能清晰的觉出细密的粘腻。但,面孔上却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平和,并未叫人瞧出她的不适。
“侯爷说的是。”君青蓝躬身说道:“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我才斗胆来给您下帖子。至于大婚最后择定的日子,我与姜羽凡商量着打算放在正月十五。一来沾沾春年的喜庆,二来十五后南邵王妃一行便要启程回南疆去了,正好趁着他们在时一起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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