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这句话,无异于在滚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刹那引来四方瞩目。
君青蓝瞧她一眼,很有些意味深长。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说什么浑话!”贞容大长公主忍耐了半晌,终是无济于事:“你才多大点的人,能收干女儿么?何况那是皇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宫中的女子,是你说要带走就能带走的?”
“有什么打紧?”姜盈不以为意:“我瞧着她心里喜欢,自然想将她带在身边。纵然不能真的带走,也能时常入宫来瞧瞧她不是?我在燕京也住不了许久,等回了南疆那蛮荒之地,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可心人都没有。大伯母是没有瞧见,我在南疆的时候,那日子一天天是怎么过的?每天都得在心里盘算着,该用个什么法子才能让自己平平稳稳活下去。偏受了那么多的苦,却只能在心里头憋着,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我受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
说着话,姜盈声音一顿,眼圈顷刻间便红了。眼看着水汪汪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添了几分氤氲,偏紧紧咬着唇瓣,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只一瞬,那娇嫩如花的唇瓣上边落下深深的一道齿痕。
姜盈本就生的美,嫁人后更添了几分娇艳。这般亦嗔亦泣,却倔强的姿态,尤其的我见犹怜。
贞容大长公主瞧的一颗心都碎了,微微颦了眉头:“你这孩子,怎的说着说着还上了脾气?都嫁了人了,还能同从前小孩子一般么?”
姜盈撇嘴:“我就是这么一副没出息的脾气,凭大伯母怎么教训这辈子也没指望能及得上您与皇贵妃娘娘万分之一的庄重。我不过是瞧着那丫头单纯的样子一时生了怜惜,万万不成想居然就犯了宫里的忌讳。让娘娘为难是臣妾的不是,还请娘娘万万不要恼了姜盈才好。”
萧皇贵妃始终木头一般端坐于主位之上。厅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瞧在了眼里,但神色间始终恹恹的,不发一言。姜盈要人时她不吭声,贞容大长公主训斥姜盈时她还是不做声,竟是打定了主意要装聋作哑,木雕泥塑一般高高在上。哪里想到冷不丁被姜盈点了名字。
萧皇贵妃眸子一瞬,这才缓缓朝着下方扫视一眼,整个人也才终于恢复了生气。
“不过是个奴才,也值当的南邵王妃这般惦记?回头本宫挑几个好的送到你府上便是。”萧皇贵妃半垂着眸子,盯着手中的茶盏,不紧不慢开了口。
“优秀的奴婢自然多的是,但投缘又有趣的就未必时常能碰到了。嗨。”姜盈撇了撇嘴:“我今日这是怎么了?竟一门心思的要向娘娘抢人。她本是娘娘宫里得用的,娘娘舍不得愿也在情理之中。这些日子,娘娘要统领后宫,又要为皇上奔走,我这点子小事情哪里还敢劳烦您呢?娘娘便不必为臣妾劳心了,奴婢的事情么……大伯母自会帮臣妾解决。”
姜盈抬手摸了摸眼角,瞬间破涕为笑。萧皇贵妃见她终于不再纠缠宫女,似悄然松了口气,连带着唇线也松了几分。
“皇上近来怎么样了?”贞容大长公主紧接着开口,彻底将话题引开。
提起这个,萧皇贵妃才略略勾起半分的唇瓣陡然间便沉了下去。眼底生出浓浓愁绪,整个人都仿若瞬间苍老了许多。
似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还是老样子。药也用了不少,这些日子甚至连针灸之术都用上了,就是……不见醒转。”
“这可如何是好。”贞容大长公主也愁肠百结:“要不,寻些民间的名医过来试试?或许尝试些新鲜的法子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萧皇贵妃苦笑着说道:“宫里的太医们,哪个从前不是民间的名医国手?他们尚且束手无策,旁人又哪里敢随随便便指望?何况,皇上的身体关乎国祚,哪里能随便向外泄漏啊!”
“倒也是。”贞容大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想起进来诸事不顺,实在生不出半分欢喜。
“娘娘也莫要总为皇上忧心。”姜盈脆生生说道:“您自己的身子可也得保重才是。如今您才是这整个皇宫的支柱,该休息便休息,该进补就进补。您可万万不能倒下啊!”
萧皇贵妃将唇角微微掀了一掀,瞧着姜盈时便露出几分善意:“多谢王妃惦记,本宫自会小心。然而这天下事,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啊!”
正说着话,便瞧见刘禄弓着身子自外面悄悄摸了进来:“启禀娘娘,该给大皇子用药了。”
“快去。”萧皇贵妃半分犹豫也无,立刻招了招手命令刘禄去将大皇子抱来。
功夫不大,便瞧见刘禄引着个宫女上殿。那宫女怀里抱着小小一团,声息皆无。贞容大长公主朝着宫女臂弯只瞧了一眼便垂下眼眸去。
君青蓝眼睛尖,一眼便瞧见她低头之前,眼底那一丝难掩的忧虑。上次瞧见那孩子时,她也曾一样的震惊。大皇子算起来也有半岁了,却始终只有这么小小一团,这并不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但这话,实在不好对萧皇贵妃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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