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君青蓝,深深为自己退出官场而感到庆幸。
凭她那点子道行,能混到锦衣卫百户已经算是顶了天了。她这辈子都玩不过那些个满嘴仁义道德,打着圣人旗号背后里阴人的大爷们!
“所以皇上便得……。”
君青蓝声音顿了一顿,神色顷刻黯然,只觉无处话凄凉。
在北宫围困时,冯氏对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皇子不离不弃。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将来会一飞冲天,那时的感情才是此生最珍贵的真情,并不曾掺杂半分利益的杂质。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年的深情厚谊,皇上才始终不能忘怀抛却。苟富贵,勿相忘,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兑现着自己的承诺。可正是在他有意偏私之下,冯氏才会有恃无恐的将自己彻底送上了不归路。
虽然皇上的做法颇多诟病,但他对冯氏和萧皇贵妃的深情,无疑是相当令人感动和羡慕的。
任谁也想不到,皇上抛却了那么多保下了冯氏,最终还是妥协了。
妥协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萧皇贵妃。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以这样的方式站在了相互的对立面上,而他终究做出了遵从本心的抉择。
为了平息众怒,让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言官们彻底闭口,长乐公主冯氏,注定只能被牺牲。
长乐公主恶贯满盈,认罪伏法是所有人心中所愿。她死了一点都不可惜,但……以这样的法子死亡,怎么想着都始终叫人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何须如此在意?”李从尧将她素手包裹在掌心,但觉触手冰冷,便微微颦了眉头:“九天之上那一把椅子并非寻常之物,一旦坐上去便注定了此生要与人常亲情尽断。舍得之道,本是如此。”
君青蓝深深吸了口气,她如何不知道?欲戴皇冠,先承其重。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你且放宽心。权势地位财富,一切在你面前,都不过如浮云般不值一提。”
“……恩?”
君青蓝呼吸一滞,耳朵里瞬间如失聪了般,仿若再听不到尘世中丁点声音,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李从尧方才那一句富贵如浮云。这话……是在对她表示好感么?
她的心头似漏跳了一拍,之后便如擂鼓般轰鸣起来。
“手指总算有了几分热气,还算不错。”
男人声音低悦悠扬,君青蓝抿了抿唇忽然抬眸。所以……您方才那么深情厚谊不过是……为了叫她害羞之下,逼得四体发热么?
“容喜,带她下去沐浴。热水该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务必要等她彻底将体内寒气驱散了,才许她出来。”
君青蓝正待细细探问一番,男人却已经起了身,行云流水朝随行的宦官下了命令。
“奴才遵命。”容喜笑容可掬进屋。他站的位置巧妙的很,刚刚好将二人隔开,君青蓝无论如何都再瞧不见李从尧的目光。只得叹口气,恨恨跟着容喜出门。
“自今日后,这普天之下再无君大人,只有端孝县主。记住了么?”
这话是同容喜说的。君青蓝却听得心中一颤,他看出来了!
乍然得知长乐公主的死因或许是皇上暗中授意时,她彻底对官场感到了失望。虽然当初进入锦衣卫是为了方便替父兄翻案,但这么些年摸爬滚打下来,能坐到今天百户的位置,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如今,她却彻底的死心了。
这心思她藏的极深,不成想他竟瞧了出来。她脚下未停,唇畔却渐渐勾起,浅淡笑容于她蜜色肌肤上绽放,便似寒冬里的阳光。虽只薄薄一层,却明媚耀眼。
“县主可真是普天之下,最最令人羡慕的女子呢。”容喜冷不丁开了口:“不是奴才夸口,王爷此生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即便是郡主,他也只将在意放在心里,从不会在她面前露出分毫的关怀,相处时总是冷冰冰的。只有与县主在一起时,王爷才最是鲜活。也……。”
容喜眸色一暗:“也最像原先那个王爷。”
原先的李从尧,指的是端王府全盛时的李从尧吧。李雪忆说,那时他是燕京城第一纨绔。行事猖狂,无法无天却也真实。后来……
君青蓝听得心中一痛。他终究在现实面前将自己包裹在了厚厚的盔甲之下,从此……失了本心。
“县主可一定要好好待我们王爷呐,他为了您可是掏心掏肺呢。”容喜絮絮叨叨说着:“您可知道王爷为何一定要随您住在国公府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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