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善为何一定要让普宁寺彻底垮台?”
男人悠扬如琴的声音让君青蓝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美色误人,不可沉迷!
“我觉得有些奇怪。”君青蓝认真思考着李从尧的问题:“道善说是为了替他师父广济老禅师报仇,才会隐忍蛰伏这许多年。但是……。”
她微颦了眉头说道:“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仇恨,能够让他不顾一切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且不论当时的广济禅师已经是四方敬仰的普宁寺主持,位高权重。单只说道善提到那几个凶手,庆元,同乐,同济。虽然在如今瞧来,他们也都是普宁寺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在当初,他们不过都是些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后辈小沙弥罢了。这样的人如何能算计杀害了主持广济?”
“更何况。”君青蓝沉吟着说道:“主持方丈圆寂之后,原本该道善接任主持之位,他却亲手毁了自己衣钵,出走天下。用他的话说,是在等待机会,为广济报仇。然而,成为普宁寺的主持之后,不是更方便他行事吗?身为寺中最高统治者,想要抓住几个小沙弥的把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自毁前程,背井离乡,甚至远走西域?”
李从尧静静听着,并不去做任何评价。听她说到此处,方才缓缓问道:“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我以为……。”君青蓝声音略略一顿说道:“说是等待时机,倒更似避祸。”
道善离开普宁寺以后,片刻都不曾在燕京停留。接下来,在整个的北夏土地上似乎都极少出现他的名字,反倒在西域再度活跃起来。
“或许有另外一种可能。”李从尧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凤眸里陡然就翻滚出惊涛骇浪出来:“这只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
君青蓝骇然抬头,这话怎么说?
“我曾听说过一件事情。”李从尧声音渐渐发沉:“广济方丈身体康健之时,为了供养佛法,曾走遍北夏和南疆,甚至数度出走西域。你莫非不认为这师徒二人在某些方面的相似程度,大有文章?”
君青蓝听得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子,直觉中这事情大有文章,一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消息你从何得知,能够确实么?”
“那时端王府还是祖父当家,因西域各国形势复杂,出家人出手又多有不便,先帝曾指派我祖父派兵相随保护,我幼年时便偶然能在王府中瞧见来寻祖父的广济。”
“那时他每每入府,府中皆风声鹤唳,人人不苟言笑,交谈绝不会超过三句。彼时我不足三岁,正是闲不住的时候,但广济一来,便没有人陪我嬉闹,连兄长亦谨小慎微。我那时,极其讨厌瞧见广济,幸好,他并不常来。”
君青蓝眨了眨眼,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端王府,普宁寺,广济,道善,西域!
李从尧传达的关键字在君青蓝脑中一一盘旋,原本散沙般毫无关联的人与事忽然之间串在了一起。听上去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叫人心中难安。
“王爷说过,曾在军中与道善相见,后一见如故,多有联系。这话怕是……不尽不实吧。”
虽然李从尧那人与谁在一起都云淡风轻,但每每与道善相处时,他的神色都是舒缓的,并不似往日一般在周身都包裹了坚实的盔甲。从前,君青蓝并不知道那感觉意味着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她才知道,那是信任。
便如现下的她与李从尧,即便相隔千山万水,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她都深信,李从尧断然不会伤害她,这就是信任。但这信任实在来之不易,中间隔了数度生死,那是用命换来的回报。
但……他与道善似乎……若真是少年时在军中见过几次,断然达不到这样的交情。
李从尧浅抿了唇瓣,淡然的面色中陡然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哀伤,那是对往事的追忆。
“当年父王于战前吐血,一发不可收拾。尚未查出端倪,兄长亦发病,比父王还要凶险。我那时只知四处逍遥快活,大难当头时彻底慌了手脚。最要命的是,不出两日,我竟也染上咳疾,与父兄发病前的征兆一般无二。眼看着李家军便要分崩离析,道善恰在那时赶到,不但击退了敌军,还压制了我的病情。”
李从尧声音略顿了一顿,呼吸略重了几分。素日清透如玉的肌肤上生出几许淡淡的红,如勾兑了上好的胭脂。而那殷红的胭脂正一点点晕染开来,最终扩散入眼眸中去了。
“可惜,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堪堪保住了我的性命。父王和兄长终究……无力回天。”
李从尧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凝滞,似带着几分哽咽却刻意压制悲声。叫人听着实在……压抑。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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