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手赔罪,一手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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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名黑衣马仔手捧着一个木匣子,上前将它放在餐桌上,随后默默退下,重新站回位置。

“萧总,何必大费周章,脏桌布在宴后,自然要揭走拿去清洗的。”

凝视着约莫两尺长高的匣子,眼尖的杨永宁说:“制这个匣子的木料想必精贵,我看就不必收了吧。”

“永宁兄好眼力啊,一眼看出它不是俗物。”

萧独夫拍了拍木盖子说:“不错,这个匣子是我让人专门用一老物件新制的。呵呵,正经上年份的海南黄花梨。”

“要按萧总的说法,那我可就更不敢收下了。”杨永宁推辞说。

“收?不!永宁兄,恐怕你是误会了。这个木疙瘩,我根本没打算送给你。”

见杨永宁蹙眉,萧独夫微笑道:“当然,我也绝非存心拿它戏耍你,而是这里面内有乾坤啊,那东西才是我精心备下的一番歉意。”

“能使萧总煞费苦心,特意用这样的匣子来装,这东西倒的确让我有几分好奇!不过,”杨永宁再推辞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看也不能收。萧总,还是请你拿回去束之高阁吧!”

“永宁兄,你又误会啦!这里面的东西,我也没打算送给你。”

萧独夫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只是想请你看看,开开眼罢了。”

“看?”

“是啊,就像最初我与永宁兄相识时那样。”萧独夫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跳跃到别的事。

“永宁兄,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杨永宁心里一突,暗道一声不妙,但面不改色,神态自若,沉着道:“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八年前竞标黄浦新区J地段的两块地的时候。”

“永宁兄好记性啊。不错,正是八年前。”萧独夫拍了拍掌称赞道。

“那个时候,永宁兄你勇气可嘉、胆识过人,比年长四岁的我要大气,居然敢以高出两千万的价格从我嘴里抢下熟食。呵呵,所谓不打不相识,打那以后,我就经多方打听你的来历消息,一直寻思以什么名义、找哪样机会约你一谈,交个朋友。”

“哼!”杨永宁一经提及,登时回忆起当时被眼前的军阀威胁的情景,语气不快道。“我也想不到自己的小试牛刀,竟然会引得萧总你几次三番派人相邀,甚至不惜安排裘总当面相请。哼哼,那时当真‘受宠若惊’啊!”

“哈哈,这怪我,这怪我,怪我这人有这么一个臭毛病。”

说话间,幽光隐射,萧独夫笑眯眯说:“就是太想结交一些商界朋友,从他们那讨教一点富贵经,也顺便聊聊生意,看看能不能有合作的可能。就像和永宁兄那次一样,我快人快语提出拿徐汇区的一块地皮,以及一笔现金换你手里的那块地。结果呢,永宁兄相当仗义,宁愿吃亏,也愿意照顾我这个新朋友,答应和我换。”

杨永宁咬咬牙,咽下一口怒气,强笑说:“难得萧总还记得。”

萧独夫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根高斯巴,放在鼻间轻嗅了几口说:“当然记得,这事我可要记它一辈子。”

“萧总,你这话什么意思!”

“诶,永宁兄,别紧张,坐。”

萧独夫压了压手示意杨永宁坐下,含笑说:“我的意思是,我萧独夫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永宁兄你这份人情,我有生之年是定要回报的。不过可惜呐,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还,反倒平日里又多多承永宁兄你的情。这样一来,时间一长,我欠永宁兄的人情债是越来越多咯,倒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萧……”

萧独夫摆了摆手不叫杨永宁说话,自己抢先道:“但没想到,前几天这头老虎居然不开眼,竟敢瞒着我,偷偷把念头打到我永宁兄的头上。”

啪嗒一声,他从匣子里取出一罐密封的圆柱玻璃器皿。

咣当一声,杨永宁手里的汤匙脱落而下,摔在桌上,飞溅出一勺子蟹膏银皮。

离三看向玻璃器皿,没入眼中的赫然是一对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眼球。依稀间,眼白处的条条血丝尚隐隐可见。

稍顷,军阀凝视着瞠目结舌的杨永宁,嘿然一笑,心里嘀咕:“主菜上桌了。”

“T、M的,他这么一闹,非但自个坏了我定下的规矩,害我威信受损,也搞得公司里一些不安分的像跳蚤似的成天蹦跶个不停,逼我清理一番。而且它还败坏我的名声,连累我萧独夫,几夜间就成了萧屠夫,引得生意场上的合伙个个忌惮猜忌,逼得像永宁兄这般于我有情有恩的都差点和我翻脸!”

萧独夫喝下一碗花雕,骂咧道:“可他的,妈了个巴子,却要我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他、娘的,哪能这么轻饶了你!”

“萧爷息怒。王立虎他,的确是有眼无珠,胆大包天,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军阀劝慰着,转过头又向杨永宁讲:“杨总,这对招子,是萧爷他亲手从那人的眼窟窿里活挖出来的,本意是为杨总你出一口恶气,你看?”

“嘿!”军阀注视着他的面色渐变成苍白,心生轻蔑,哂然一笑。

杨永宁没有回答,向来自诩胆大的他,此刻整个人像定格般一动不动,唯剩下呼吸越渐沉重,心跳越渐激烈。终于,被那双好似凝视他的眼球盯得毛骨悚然,杨永宁忙不迭别过头转移视线,同时紧闭双唇,频繁蠕动着喉结,竭尽强压下险些将从喉咙里呼之欲出的那股呕吐与反胃。

“唔!”

那双眼球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想越觉着恶心的杨永宁再也难以忍耐,他匆匆忙忙抓起毛巾死死捂住嘴,不至于叫呕吐弄得自己狼狈丢面。

咔!

萧独夫扯下一根蟹腿,用力将其折成两半,张嘴对露出的蟹肉一吮吸,吧唧着嘴说:“当然,惩治的手段是有些过了,但这就是江湖的规矩。他既然有豹子胆敢犯永宁兄的太岁,那就得想好遭怎样的罪!”

他把空壳往餐桌随手一甩,抓起毛巾一边擦拭嘴,一边虎视杨永宁说。

“其实啊,我原本是想让那王八、羔子学小日本来个剖腹自尽,可他怕疼,向我磕头求饶。我啊,毕竟不是恶鬼,看在他头都磕出血来,一时心软,又想真挖出他那些大肠泡酒,恐怕也倒大家的胃口,就放了他一马。”

“不过呢,放归放他一马,但也得留下些零部件以示诚意嘛!”萧独夫呷了一口花雕,问道。

舒缓了一阵子,杨永宁顶着面无人色的脸,从上下哆嗦的牙齿缝间结巴道:“萧总,你们这样做,未免……”

“未免太残忍?”

萧独夫放下碗,粗声道:“永宁兄,像他这样没眼力劲的东西,就不该留着这对招子。还是趁早挖出来,省得日后会给我惹出滔天的祸。到那时,恐怕就不是拿他的脑袋顶上去能补得上天上的窟窿,指不定还得把我这脑壳也搭上。”

“怎么样,永宁兄,我这么做可还满意啊?”

“萧总,东西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歉意我也收下。”杨永宁把头别到一侧,视线避开那罐玻璃瓶,吞吞吐吐道。“那是不是可以把它收起来了?”

“哦!看我,差点忘了它虽然是个寻常物件,但把它单独拎出来的确有点骇人。”

“军阀,你把瓶子收起来。”萧独夫吩咐了军阀一句,随即提着坛装花雕酒走到杨永宁面前,为他亲自斟了一杯酒。

“永宁兄,今天请你来,除了为你接风洗尘、赔礼道歉以外,实际上,还有一笔生意想和永宁兄好好谈谈。”

杨永宁尽管被惊吓得不轻,可他依然强振作起精神,硬着头皮,针锋相对说:“莫不是永宁兄又看上我的哪块地,想拿去借鸡下蛋?”

“杨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借鸡下蛋,你这可误会萧爷啦!”

军阀剔着牙说:“只是见杨老板的兴丰,在沪市、杭城两地出的动静不小,看架势,大有大干一场的准备!”

“裘总夸张了!我在杭城的这些动作,纯属小打小闹。”

杨永宁眼观鼻,鼻观心,糊弄道:“不说别的,光说铺开杭城的面,就差点将我整个老底全都压上,哪里又能像裘总说的还有余力,调动其它的风火轮供我到沪市翻江倒海呢?”

军阀冷笑说:“可我怎么听说,杨老板不单在杭城囤了大约三四块地皮,在沪市似乎还有两块商业地皮尚未开发。”

杨永宁心里一突,面不改色,摆摆手继续糊弄:“裘总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有点不太准确。”

“永宁兄,我不是外人,在我面前怕就不要硬撑着了。”

萧独夫拍了拍他的肩问:“我听人说,你最近手头上似乎不怎么宽裕?”

“萧总,严重啦,现在谁人的手头上都不宽裕,尤其像你我这样靠银行的地产商,就更是如此了。”

心里的不安愈加的凝重,杨永宁强自一笑说:“尽管兴丰是有不少的负债,但终归跟业界同行比起来算小的,所以不像萧总说的,兴丰在账上有些吃紧。”

“依永宁兄的意思,看来资金的周转没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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