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昭回房的时候, 静姝就追着他问了好几回白天的事情,大约是因为自己有了身孕的缘故,越发见不得小孩子生病, 因此也格外关注。
“刘太医去看过了, 说是病势虽凶,但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前两日耽误了, 如今却有些凶险, 但只要今晚能把烧退下去, 也就不妨事了。”谢昭只一五一十的把刘太医说的话告诉她。
静姝却仍旧皱着眉心,心里默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一副寝食难安的模样。
谢昭见她还是放心不下,就忍不住拉着她的手,笑道:“别人家的孩子, 也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的?”
他的视线却落在了静姝凸起的小腹上,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属于他和静姝的生命的延续。
静姝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忽然就哎哟了一声,眉心都拧了起来。
谢昭就紧张道:“怎么了?”
静姝柳眉微蹙,缓了半天,这才有些羞涩又有些惊喜道:“刚刚他好像踢了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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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柳月娘终是累得睡了过去。
外头鸡又叫了两遍, 她猛地睁开眼睛, 看见床上睡得正安稳的小女儿。
她悄悄的把手伸过去, 探了探额头, 烧终于退了下去,柳月娘松了一口气, 身子软软的靠在脚踏上,仰面看着头顶帷帐,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这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她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柳月娘从脚踏上起来,有气无力的坐到梳妆台前,看见镜中自己一张憔悴的脸。她已经二十六了,年华不在,像她们这样的人,也就是趁着年轻漂亮才能笼络住人,她以为她投靠上了戚平,好歹比那冀阁老强了许多,却没想到都是一样的人。
为他生儿育女又怎样,场面上的宠爱,到了关键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奶奶一宿没睡,喝碗热粥睡一觉吧,别把自个儿身子熬坏了。”门外传来老婆子的说话声,柳月娘就应声道:“把东西放门口吧,我自己拿。”孩子得的是痘疹,家里没得过的下人都得避着,生怕也染上了。
她这厢才起身,忽的又开口问道:“昨儿茂哥儿跟谁睡的,我一宿没见他,也没听见哭声。”
外头婆子就回话道:“茂哥儿跟着陆先生睡在外院了,陆先生昨儿没回去,家里也没个男人,老婆子我怕出事,就把先生给留下了。”
昨天姐儿看着实在不好,惊厥了一回,白眼都翻了,吓得柳月娘六神无主的,偏找戚平又死活找不到,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昨儿那日子,却比当年她被卖身当扬州瘦马还难熬。
“你先去替我谢谢陆先生,改日我再设宴亲自谢他……”柳月娘说着,只又自嘲道:“这大年节里头,闹着一出,倒是让他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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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二条巷胡同的小院中,下人已经置办好了一桌酒菜,谢昭坐在席上不紧不慢的等着。
陆宗顶着个熊猫眼从柳树胡同回来,看见谢昭,不觉就多了几分感激和歉意。
“四爷,这次是在下的不是。”陆宗不敢落座,只站在一旁拱手请罪。他能有这个机会去柳树胡同做先生已是不易,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坏了谢昭的计划,那可就是罪不可恕了。
谢昭却只是摆摆手,开口道:“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人命关天,哪里能顾及到那么多。”
陆宗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这两天柳月娘都忙昏了头了,到如今只怕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刘太医是从哪里来的。只是那柳月娘毕竟也是聪明人,总会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他倒是要好好的想一个说辞了。
“那孩子如今怎样了?可救回来了?”谢昭只开口问道,他这会儿若不问,一会儿回了谢家,可就不知道要怎么回静姝好了。
“已经退了烧,我回来的时候,说是能吃下东西了,想来是无碍了。”陆宗心下好奇,没想到谢昭还会这样关心一个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女娃娃。
谢昭就点了点头,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孩子没事,静姝也该安心了。
陆宗很少在谢昭脸上看到这些神色来,心下还觉得很是有趣,却听谢昭问道:“戚平最近都没有来这柳树胡同吗?”
“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来过一趟,拿了好些过年的东西来,年初就没来过了,前两天姐儿生病,柳月娘派人去找他,听说是一直都不在家。”陆宗只回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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