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中了魔咒似的盯着蓝桉的眼睛,我很怕它就此定格在那里,再不能睁开,亦不能紧闭。
第三天的傍晚,蓝桉依然没有醒。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全身僵化。我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只有无力的焦躁与乱糟糟的悲哀横亘不退。偶尔,会有我与蓝桉相处的片段飞掠而过——他坐在我身边,似笑非笑地听我絮絮叨叨;或是抓住我的身体,探到围栏之外,逼我睁开眼睛;还有他抱着我狂奔,我的脸传来剧烈的疼痛,天空凌乱地颠沛在眼前,可我的心,却渐渐定下来,静谧如湖……
我喃喃低语着:“蓝桉,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丢下我?我要嫁给你了呀,像梦里一样要嫁给你啊!”
一个护士经过我身边,停下来问:“你怎么还在啊?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站在我面前,可声音却像隔着层厚玻璃。我抬头,说:“现在可以探视了吗?”
护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呢。你不能这样耗下去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迟缓地望着她,半晌才说:“我走了,万一他醒了怎么办?”
“万一他醒了你累垮了怎么办?他还不再急晕过去啊?”护士指了指自动扶梯的方向,“楼下大厅旁边有便利店的,你去买点儿吃的,也活动活动。你有多久没睡觉了?医院对面就有快捷酒店的,你去开个房间睡一会儿再回来。”
她拉我起来,带着我向扶梯口走去。她说:“我和你讲,陪护病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迷迷糊糊地点着头,站上了电梯,脚下有些虚浮,像踩着团迷雾向下飘。
我的确需要吃一点儿东西了。虽然没有饥饿感,但我得让自己可以更长久地等下去。头顶的灯光明亮得有些过分,我半眯着眼,身边的一切,都散着淡淡的光晕。耳畔是乱哄哄的人声,听不真切,又摆脱不掉。突然,ICU室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我忙回头,看见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地跑过去。
我慌了,心里瞬间跳出个可怕的念头。
我返身向上跑去,扶梯一级一级地把我向下推,身后的路人发出不满的咒骂,可我管不了了,疯了似的冲上去,跑向ICU室。我看见许多人聚在门口探头看着,忽然,一张担架床从ICU室里推了出来,上面盖着白布,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可能!
我的心脏紧缩成一块寒冷坚硬的冰,把我整个人都冻在原地不能移动。
护工推着担架床走到我面前,被我拦住:“是谁?”
旁边的医生拦住我说:“请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不可能!”我尖叫着,“你们还没有抢救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医生一边摇头,一边用力地拉扯我的手臂,让我放手。他说:“请你想开点儿,放手吧。”
“我不!”我死命拉着担架床不肯放手。
我不能放啊,我真的不能放。
我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争执间,担架床上的白布忽然滑落到地上,蓝桉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
我的大脑一瞬间炸开了。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摇晃着。我大声地喊:“你给我醒过来!蓝小球!我求求你,不许死,你快点儿给我醒过来!”
我的眼泪如洪水般冲出眼眶,蓝桉在泪水中撕成支离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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