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
不同于洛邑的四月飘香,梁京的四月还带着不小的凉意,皇城里常在阴冷室内做活的宫婢还穿着夹袄,不过阳光下石阶路上走的达官显贵们自不像她们那般小家子气,一身朱红锦袍宽腰带,暖和舒适又轻便。
几位同样朱锦加身的大人们正在梁帝的议事堂争得面红耳赤。
“豫州三郡从前就是我大梁属地,所有土地各大家族都是有地契在手,既然收回故土,又如何不能划归从前!”
“荒唐!且不说豫州丢失七十载,地契真假都已无从考证,就说晋朝这些年占领豫州清洗多年,你一勺归于旧主,岂非要引起大乱!”
自从梁最打下豫州三郡,朝堂这样的争执已有两年之久。
逐渐地,形成了以梁最为首的新党,支持沿用晋朝土地归属并且允许两国通商互利,这显然是利于安定的法子,但对于旧梁那些大世家来说无异于虎口拔牙,故而他们报起团来,以大司马蔡平为首咬牙反对。
可他们低估了梁最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这位大公主可不是单纯的继承人,还是真正打下豫州三郡的铁血公主,这样的名头压下来,即便这些老臣也讨不到好。
眼见着和晋朝定下的休战三年之期临近,争论不休的双方都更加急切,想在战争到来前将利益瓜分完毕。
国相爷庄悯良冷眼看着,似乎有什么心思揣在怀里,不得示人。
他年岁已有七十五,服侍过元善女君再到今朝梁帝也算是元老之臣,次女还是梁帝现在最宠幸的贵妃,地位尊崇,亦是旧党派的中流砥柱。
今天两派似乎非要争出个高下,吵到最后梁帝不胜其烦地拍案而起:“都给朕住口!次次都是这些,半点新意没有!”
国相爷眼皮一掀,带头拱手:“陛下息怒。”
梁帝左右踱步,几次想张口又默了回去,最后眯起眼:“等最儿回来再议!”
“陛下!”蔡平急着追赶,但梁帝几步走远,避瘟疫似得甩开众人,只能苦叹一声:“嗨!”错过了梁最不在梁京这段时间,只怕来日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新党的人都松了口气。
幸不辱命。
几个年轻面孔又闪烁光泽,殿下要回来了。
殿下亲下洛邑,一定能带回有力的证据说服陛下!
蔡司马黑着脸看了老相爷一眼。
庄国相轻轻摇头。
陛下的脾气他们都清楚,优柔寡断,从前听他们的,后来听梁最的,现在梁最和他们意见相左,这才迟迟拿不定主意。
“你们都想趁殿下不在说服陛下归还三郡土地,但这些年陛下处理国事倚重于谁你们不清楚?殿下不在,陛下岂能安心下旨。”庄国相早就看透了皇帝。
“大司马,我们的对手从来都只有一个。”
梁最。
蔡平狠狠攥拳,咬牙低语:“她要是登了基,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蔡司马慎言。”
国相爷显然懒得跟莽夫多说,快走几步出了宫门,府中等待他的却是染血的消息。
“欺人太甚!”国相爷长子庄松正愤而拍案。
他不是心疼庄松化,而是心疼庄家的名声,可反观国相半眯着眼,好像被砍掉手臂的人并非他的亲子一般,“算着日子,那位也该到了吧。”
庄松正脸色一怔,忽而拱手:“父亲高明。”
……
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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