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略有不同的是,赛前见面、彼此行礼, 齐藤信治没再说那种欠揍的话。
听说仲夏就是上次的对手,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甚至露出了一点奇特的表情,稍纵即逝。
齐藤信治身边是盛装的牧珮雯, 两只眼睛好像要把仲夏脸上盯出来两个坑似的。
厉明晖防着“小鬼子使坏”,带了马路路,一直虎视眈眈地守在仲夏两侧。
女神经,你给小爷老实点儿。厉明晖瞪了下牧珮雯, 无声表达着不满与不屑。
“Fucking idiot。”牧珮雯白了他一眼, 暗暗地说。
仲夏和齐藤信治握手。
她盯着他冷冰冰的眼睛, 心说, 你要是敢干点儿啥, 姐姐送你一个过肩摔。
齐藤信治僵着脸,握住仲夏的手, 摇了两下,缩回去。
靠得近,仲夏发现,齐藤信治的左右脸颊都有淡淡的指痕。
难道是齐藤明美打的?
如果传言是真的, 这位齐藤皇太子,是多么急着将把持朝政的太后拱下去啊, 基友随便挑唆一下就坐不住了。
比赛开始了。
齐藤信治拿到了开球权。他意外地看了一眼仲夏,开始推杆。
一连进了好几颗目标球,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
仲夏拧开矿泉水瓶盖,慢慢地喝水。
“我靠, 五十多分了,小鬼子不会一杆清吧?”马路路对厉明晖说。
“莫躁莫躁,你看Summer多么淡定。这还早着,我家Summer就是来赢钱的。”厉明晖眼睛不离球台。
终于,齐藤信治失误下去了。仲夏上场,不慌不忙的,一颗一颗地打进球袋,分数逐渐累积,超过了对手。
马路路也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哇,哇,受不了受不了,我的这颗心啊,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
“嘿,不瞒你说我也是。”
仲夏打到了六十多分,做了个斯诺克就下去了。
“看起来难不倒齐藤信治,女神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马路路又紧张了。
厉明晖是老手,仔细看了看仲夏留给对手的局,笑了:“这鬼丫头。放心,齐藤信治赢不了。”
马路路惊疑不定地看着。
齐藤信治看了眼绿台,正要推杆,又顿住。他绕着球台走了一圈,举“杆”不定,最后,又扫一眼仲夏。
仲夏坐在一旁,握着矿泉水瓶,平静地回望他。
齐藤信治收回目光,又考虑了几秒,推杆,进球。
“这不是进球了么。”马路路失望地说,“小鬼子能挺到决赛也是实力不错的……”
他还没有说完,齐藤信治又下去了。他只打了一颗红球,接下来该打彩球了,可是从目前的局势看,所有彩球的位置,都不好打。
厉明晖捅了马路路一拳:“看着,我家妞要发威了!”
仲夏挑杆,耍了个漂亮的跳球,打落了一颗黄球。
黄球一落袋,死局就活了,接下来很好打,仲夏一连拿下二十多分。
“看到了吧?”厉明晖说,“刚才那个局,如果按照齐藤信治那种解法,就是死局,可他又没办法不那么打。”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女神就是女神。”
仲夏一共做了三次斯诺克,以十几分的优势胜出。
比赛完,双方再次握手。齐藤信治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丝暖意。
“你,很厉害。”他用生硬的中文说。
“齐藤先生,过奖了。我们中国人的处事原则,是凡事留一线。”仲夏答道。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厉明晖笑了一声,把仲夏的话翻译成日语。
齐藤信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最后,对仲夏点了点头,挥挥手,转身走了。
……
“阿治、阿治!”
牧珮雯急急追赶齐藤信治,一直追到碧海重华大门外。
齐藤信治招来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牧珮雯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阿治,你这就回去了?”牧珮雯怔怔地问,“不找那个女人算账了?”
“算账,你在说什么?”齐藤信治淡淡地道,“比都比完了,我来,只是打球的。”
“可是……”
“谢谢你又给我提供了一次打比赛的机会。”齐藤信治坐进车里,“不想走就继续玩吧,再见。”
“等一等!”
牧珮雯对司机打了个手势,拉住车门:“阿治,你难道就甘心?”
在海角阁,他们看见仲夏和那些人谈笑,牧珮雯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她看不起的贱丫头,还是上次比赛让齐藤信治难堪的那个什么Summer。
她恨仲夏破坏了她的计划,她更知道齐藤信治最厌恶哪种女人。
就是仲夏这样,周旋于客人之中,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不管哪种女人,只要具备和齐藤明美一点点相似的素质,齐藤信治都是避若蛇蝎的。
“那个姓仲的女人,跑去向你的母亲告状,害你被打!你都这么大了!她还是上次比赛害你出丑的人!你却这样无动于衷的转身走开,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
齐藤信治没有被激怒。他看了牧珮雯一眼,拨开她抵着车门的手,带上了车门。
“我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齐藤信治透过半开的车窗,对牧珮雯说道,“何况,你想让我怎么对付她,我已经停职,不再是副行长了,任何权力都没有了。”
牧珮雯吃惊了,“这,阿治,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很抱歉……”
凡事留一线。齐藤信治品着这句简单的话,眼前又浮现出比赛的情景。
那个中国女孩,球技绝了,让球让得巧妙,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本来还在想,他害她未婚夫那般煎熬、差点儿就引咎辞职了,她会不会先拿到开球权然后一杆清场,根本不给他上场的机会,然而人家没那么做。
技术,智慧,胸襟,这都是他欠缺的。
“输给可敬的对手,这没什么难堪的。不过是游戏罢了。”齐藤信治说。
“我被停职,也是我自己轻慢、鲁莽,未经过详细调查,就向担保部下了那种指令,作为高级管理人员,我需要认真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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