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烟的。
逆境心理上来以后抽得尤其厉害。她揣好烟盒,开门出去,径身往护士站走,她想去借打火机,可快到的时候又折返去了电梯,倪因行为冷僻,眼神和动作与常人不同,多了几分芥蒂,让站在她身边的人一看就觉得有问题。
摁电梯楼层的时候,那个中年大叔还问她需不需要找家属,倪因人比之前瘦了太多,脸颊颧骨微显,均码病号服在她身上非常宽松,肩膀撑起来的部分,后背利利落落空垂着大片布料,风一吹,衣边前后晃荡。板栗色的长发瀑泄在肩侧,铺满整个消瘦后背,发梢卷起部分在空气里支晃。
衬她脸异常显小。
姑娘是好看的,骨相异常漂亮,不过脸色病态。那大叔也是打量她似乎有风一吹就要倒的身子,好心再问一遍。
“姑娘你真不用联系家人?我看你不大认得路的样子卅。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瞧你这小姑娘出来不太放心,别晕在外头。”
倪因站电梯左下角最隐蔽的位置,抬眸回视了眼大叔。大叔中年年纪,身材发福,人一笑,脸上的表情就愈显憨实。
她将揣在衣兜里的手掌拿出来,手指纤细病白,蜷了几蜷。
“叮——”
电梯楼层到了。
大叔急着去开药,抬了抬胳膊,手里的收据单子跟着动发出窸窸窣窣的挲摩声,“那成,姑娘你自己个儿小心些,啊。”
倪因愣了两秒,出去后跟着他,“我借您个打火机。”她说。
周遭人来人往,看病的,挂急诊的,排队的,打饭的,病人,家属,老人,孩子,中年妇女……形形色色来来往往。倪因就叨中了这个中年大叔。被她这么直白的一问,大叔同样也愕了两三秒,“那啥……医院不让抽烟我搁这儿也没带火机……”
“谢谢。”倪因点头。
说完人就走。
“唉!姑娘。”大叔嗷了嗓门。
“我楼上衣服里有一个。”
——
吸烟区偏静谧,站在这里解瘾的大多都是中年男子,被生活重担愁白了两鬓的那种。人吃五谷杂粮,也有祸兮旦福,医院,那是普通家庭最承担不起的花销地方。站在这里抽烟的男人们虽然互相不认识,不过都有同一个话题——缴费。
大病小病开刀卧床今天缴多少,明天缴多少,后天缴多少,医疗报销多少病能治多少,可都是话题。
“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烟瘾挺重啊你,来这儿没十分钟都抽三四支,你还是病号人,别把身体再搞坏了咯。”有个清瘦的大叔调侃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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