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倘若我真能忘记你,就好了……”
陈塘夜话·思匪
他还在陈塘宫中,苦苦等他的小夫子如往昔那般,踏月而来。却不知道,他的小夫子已经葬在了遥远的西南边陲,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壹}朕的夫子怎么还不来?
祁誉十七岁生辰那天,陈塘举国同庆。
浒溪江上游江的画舫都比平日里多了一半,梨园的戏连唱三天,昼夜不歇。城内歌舞升平,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宫里的宴席摆在御花园。
祁誉和两个小宫女在那儿扑蝴蝶,笑得春光灿烂,他说这一处风景好,芙蓉花都开了,还请各位大臣也好好赏一赏,今晚不醉不归,只准被抬着出宫,就别想走着出去了。
几位年纪大了的老臣经不起折腾,背过身去叹气,简直胡闹!
一国之君,没一点儿正经的样子。
大家转眼望望席上,能让皇帝有几分忌惮的周丞相不在,众人束手无策,只能捋起胡子,拼了老命把酒干了。
祁誉这副荒唐样儿,是被惯出来的。
先皇当年病逝后不久,皇后颐宁也失踪了,有人说她早已随先皇长眠墓中,生同衾死同椁,只留下祁誉一个孩子。好在身边还有个弃武从文的丞相周淮渊,一直护着他。
祁誉登基的时候,还是个堪堪走得稳路的娃娃,如今终于长成了少年。只是他自己不怎么争气,脾性暴虐,又阴晴不定的,不得人心。听说连冷宫树林里蹿出来的野猫,也要绕开他走的。
这些年没有建树,他只顾着吃喝享乐去了。比起先皇筹谋天下的气概,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儿。但这话,又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将近亥时,祁誉总算醉了。
他卧在花丛里,衣衫不整,满脸通红,五指还持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壶,被两个宫人抬去了寝宫歇息。
如此,今日的晚宴作罢,底下尚且还醒着的大臣跟逃命一样跑了。
毓凤殿的两扇门合上,祁誉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完全不见半点儿醉意,方才那个醉生梦死的人仿佛不是他。
轩窗敞开,宫人点燃了安神的香炉,袅袅白烟升起。祁誉朝外面的夜色望了一眼,向身后的人问道:“夫子来了吗?”
忠禧是一直留在他身边照看的老太监,多少摸得清他的脾性,这会儿胆战心惊地回禀:“还不见思夫子的踪影。”又见祁誉立在窗前不动,准备劝两句,“皇上,天都这么晚了,您看……”
祁誉神色淡淡,吩咐道:“再去拿两坛酒来。”
“这万万使不得……”忠禧劝诫。
祁誉冷沉沉地一笑:“怎么,还真怕我醉死不成?”
忠禧低下头,不敢再多嘴说半句话。
祁誉一跃而上,在屋顶坐下。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