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等到萧泽给黎初云做完了检查, 回到洛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累得腰酸背痛, 一进大厅,话也不说,直接朝着沙发上一躺,半天都没动静,活像具没有生气的死尸。
沈绾朝他走过去, 踢了踢他从沙发上垂下来的小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不能有点形象?”
萧泽埋在沙发里的脑袋动了动,朝着她转了过去, 随后有气无力地说道:“绾绾,我真累死了……”
沈绾瞄他一眼, 随后撇撇嘴,突然吐出惊人之语, “因为你那一直没好的左手?”
萧泽的身体骤然一僵。
他僵硬地抬起头来,冲着沈绾干干一笑, “绾绾,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
“别骗我了。”沈绾冷哼一声, 两手抱胸,在边上的小沙发上坐下来,“你跟洛靳城瞒着我的那点事,真以为我不知道??”
萧泽嘴角抽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尴尬了, “绾绾,你看出来了啊……”
“废话!”沈绾鼓了鼓腮帮子,眼里带着被亲近的人隐瞒事实的怨气,“你破天荒地非要在这里住下来,洛靳城破天荒地没把你赶出去,这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吧?稍微想想就知道了,能值得你们俩联合起来一起骗我的,一定是跟‘离族’有关的事情。现在‘离族’已经被消灭,跟‘他们’有关的事情不多,一个是洛靳城的身体,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左手……我刚才试探了下,发现怎么捏你的左手,你都没反应。萧泽,你的左手是不是已经丧失了知觉?”
萧泽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左手,这才发现,不知在何时,他的左手已经被捏得通红一片了,而他本人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想来是沈绾刚才凑近他的时候,趁机捏了他几下。
萧泽沉默了一会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由平躺变成了端坐,随后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所以你的左手到底怎么了?”沈绾蹙眉问道。
“……其实我的左手自那天消灭了‘离族’之后,就一直没能恢复。”萧泽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了口,“洛靳城也知道,只是怕你担心,就跟我说好,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你。”
“你们一开始隐藏得确实很好,只可惜时间久了,我总会看出不对劲。”沈绾面无表情开口。
萧泽苦笑着点点头,“就是这样。一开始我还想着先不打扰洛靳城,自己去想办法解决。那几天我一直在忙着研究,就是在忙着怎么让自己的左手恢复正常。”
消灭‘离族’之前,萧泽在研究着‘离族’的存在,研究着消灭‘他们’的方法;而消灭‘离族’之后,他就在忙着研究怎么让自己的左手恢复正常。
沈绾暗暗咬牙,深吸口气,才勉强恢复平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泽垂下眼睛,低声开口:“那时,洛靳城并非只是将他的力量附在我的手上那么简单,而是调整了我左手的内在结构,让它完全变成了‘离族’的手。否则,如果只是简单地附上能量,不需要洛靳城,只要有白猫在,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做到。”
“只不过,‘离族’的手,到底跟人类的结构不同。虽然当时消灭‘离族’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异样,但没过几天,副作用就出来了。我的左手开始渐渐麻痹、神经坏死,到了现在,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我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好几天,也没能研究出来,只好回来找洛靳城帮忙。他身上有‘离族’一半的基因,而且也是他把我的手变成了这样,总算是有点头绪……”
“但具体的解决办法,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为了避免我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他建议我先住下来,一有不对劲,他会立刻采取非常措施。”
听到这里,沈绾忍不住皱起眉,“非常措施?”
“就是截断我的左手。”说起截断左手这件事时,萧泽的神色依旧那么平静。
但沈绾的神色却情不自禁变了又变,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截断左手?”
萧泽点了点头,“如果情况没能得到缓解,任由我的左手恶化下去,也许……”他蓦然停住了话头。
沈绾不由蹙起眉,“也许什么?”
萧泽抬起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许久之后,忽然慢慢将左手的衣袖往上撩起。
沈绾看着他露出来的左手臂,顿时惊异地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从萧泽的左手掌开始,一直到他的小臂,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黑色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些黑色鳞片反射着淡淡的光芒,显得格外诡异。
“这、这是……”
“你也看到了,它正在蔓延。”萧泽轻叹口气,而后苦笑起来,“这似乎是改变了左手的机制结构之后,所带来的副作用。本来它只存在于左手,后来却慢慢往前爬,覆盖到了小臂上……再放任下去,或许它会侵蚀到我的心脏。到那时……”
到那时,萧泽或许会因为心脏麻痹骤停而死。
沈绾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起来。
她死死咬住唇,过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找洛靳城。他会有办法的。”
萧泽……绝对不可以死。
萧泽看着她不好看的脸色,却笑了起来,“绾绾,别担心,就像你说的那样,洛靳城一定有办法的。就是因为有他在,它才堪堪只蔓延到了小臂上,否则,它怕是早就覆盖到我全身了。”
沈绾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
这个点,洛靳城还在书房办公。
沈绾拉着萧泽走进去的时候,洛靳城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那份资料,直到沈绾走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洛靳城抬起头,看到沈绾之时,就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了?”
沈绾蹙着眉,直截了当开口:“我已经知道萧泽左手的事了。”
洛靳城不由怔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又转了头,朝着旁边的萧泽看去,“你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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