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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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个晚安吻

明月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听着舒缓的爵士乐,等傅崇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歪着头睡着了。

傅崇轻轻起身,关掉了唱片机,明月还在兀自熟睡,甚至发出轻微的小小鼾声。总不能把明月就这么留在唱片房里,他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非常礼节的动作抱起明月,然后把她带到了客房,明月睡得香甜,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她再次醒来,是因为饥肠辘辘。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但明月看了眼挂钟,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她推开客房的门,食物的香味就那么恰如其分地传到了她的鼻子里,她几乎循着味道来到了厨房,然后看到了两盆热气腾腾的牛肉糙米饭。

“傅崇?”明月试着喊了几声傅崇的名字,却没见到对方人,眼前这两盘,怕是傅崇准备的晚饭了,虽然看着卖相一般,但明月饿了,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傅崇出现,肚子饥肠辘辘,最终忍不住,“算了,反正一份肯定是给我准备的,我就先吃了。”

说罢,明月捧起碗就大快朵颐起来,这盆牛肉糙米饭吃起来才发现里面还有内容,除了糙米之外,还有混在里面的紫甘蓝,土豆和胡萝卜丁,也算荤素搭配了,牛肉肉质鲜嫩,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没有味道!傅崇忘记放盐了!这一整盆,虽然食材本身很不错,但因为没有任何作料,明月吃起来都有些痛苦,幸好桌上有一瓶胡椒粉,明月拿起来随意撒了点拌拌,囫囵对付了过去,她是真的饿了,一下子就风卷残云,把一盆都吃的精光。

因为台风大暴雨,傅崇才想起来地下室的窗似乎没有关,等他急匆匆下地下室抢救收拾完雨水打湿的物品和地面,再回到厨房时,发现刚做的两盆牛肉糙米蔬菜饭,只剩下了一盆,而罪魁祸首明月还大大方方站在一边。

“哎,傅崇,你来啦,谢谢你给我准备晚饭,我刚太饿了,没找到你,就忍不住先吃了,挺好吃的,就是你忘记放调味料啦。”

傅崇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月手上的那个光盘子:“那不是做给你吃的。”

明月笃定地笑起来:“你不用害羞啦,男人准备晚饭什么的,也不会影响男子气概呀,反而觉得很棒的呀,你这个都准备了两盆,当然一盆是你的一盆是给我准备的呀。”填饱肚子后的明月心情十分好,吃人嘴短,她又开始不遗余力地狗腿起来,“说真的,除了忘记放了调味料,我真的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平时在家里常常点外卖,但对比下来还是自己做的好吃呀,有一种天然的温馨在里面,这比我吃过的法式大餐都好吃,主要每一口都能品味出你做饭时候的诚意,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傅崇脸上挂上了一种戏谑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明月,似笑非笑:“真的能品出诚意?”

明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真的是你吃过最好吃的?”

“当然是!我这个人特别实在,从来说不来假话!”虽然显然是假的,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瞧这台风天,明早还得指望着傅崇大发慈悲提供一顿早饭呢,因此她一脸郑重,脸不红心不跳,为了一顿早饭就出卖了良心。

傅崇面对她的这番热情表扬却很冷静,他笑了一下:“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你刚才吃过的每一口里都能品尝出诚意的最好吃的东西,其实是狗粮。”

“……”

“我们附近的公园有几只流浪狗,我平时会定期喂,今天大台风,所以准备了两大盆食物,因为是喂养流浪狗,所以不能放盐和调味料,否则会对狗的肾脏有负担,容易掉毛。”

“……”

傅崇笑了笑:“所以真的不是特意给你做的。至于你说吃出里面满满的诚意,甚至比法国大餐还好吃,我听了也是很感动了,想必那些要喂养的流浪狗也一定会很满意。”

“……”明月已经面色扭曲有些咬牙切齿了,但傅崇却一派轻松调笑,他整个人显得好整以暇,心情很好,虽然他实在在长相上很占便宜,但明月总有一种想殴打他的冲动。

“好了,好了。”就在明月快要爆发之际,傅崇终于笑起来,他的语气很轻柔,“你还饿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吃狗粮吃到饱了!”

“你这么捧场,连我做的狗粮都这么赞不绝口,我觉得自己不给你做一顿好好的晚饭对不起你对我厨艺的认可。”傅崇眯起眼睛,“香酥炸虾、西兰花培根卷、藕夹、火腿西多士、干松茸排骨汤、鱼香茄子煲、照烧鸡三明治、葱油拌面……或者甜点也可以,香蕉蛋糕、芒果双皮奶、蓝莓小四卷,这里面真的一样想吃的都没有吗?”

傅崇简直是老奸巨猾,最初明月还能岿然不动,但随着他一个个把那些菜名报出来,明月就越发把持不住了,他越多报一个,明月的口水就多咽一口,最终,在美食面前,她还是决定抛下节操。

“香酥炸虾!我要吃香酥炸虾!还有西兰花培根卷!还有芒果双皮奶!可以要布朗尼蛋糕吗!”

傅崇点了点头。

虽然傅崇一口答应,但其实明月心里还有些嘀咕,傅崇有这么厉害吗?他这种理工科毕业的男生不应该是很粗糙的吗?会做这么多菜?连甜点都会?

但很快,面对端上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有散发着黄油香味的甜品时,明月就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飞速塞了一口布朗尼进嘴里,那种带着巧克力的甜蜜味道便马上融化在舌尖,还带着刚出烤箱的温热,像是要熨帖到内心的最深处。

明月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傅崇你果然是有钱人,这么懂得享受,对吃的这么讲究,手艺这么好,像我,就只能做做番茄炒蛋了。”

她本意是想夸奖傅崇,只是没想到傅崇倒是皱了皱眉:“你可能有一些误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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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生活一直优渥,父母给了我很多家产,我一直衣食无忧吗?”

明月有些不解,难道不是吗?傅崇一毕业就开始创业,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魄力,难道不是物质条件稳定才有的底气吗?更何况从他吃穿用度来看,他都讲究到精细,这恐怕并不像是白手起家的。

傅崇显然看出了明月的想法,他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外面媒体报纸上给我包装了什么样的家境,说我来自低调的富有家族,但那都是假的。我没有钱,最初创业的时候也是一文不名,就连留学的生活费学费,刨除奖学金和打工的钱之外都是靠借的,毕业后都还有欠款要定期还,每个月只能靠大学里卖出的一些小设计和小专利攒的钱,在地段很差的区域讨价还价勉强租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傅崇回忆起过往,也有些感慨,“那时候真是年轻啊,其实过得很苦,但每天反而像有使不完的精力。白天办公,晚上就去小巷里吃最便宜的地沟油快餐,当时附近有一所教会办理的慈善收容站,有简易的免费淋浴,我都在那里洗澡,然后回到租的办公室,蜷在沙发上睡觉。那时候说实在的,对创业能不能成功没什么底,也没有赚大钱的想法,那时候最迫切的,是希望以后能有能力每一餐都好好吃,每一觉都好好睡,每一天都好好对待自己。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你看到的我对物质生活非常在意的原因。我知道很多创业成功的企业家,仍旧过着很粗糙的生活,但我从来不赞成那样,我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为了配得上最好的生活,否则努力有什么意义?”

明月有些愕然,她从来不知道傅崇如今风光的背后,竟然曾经最初有这样的艰辛和拮据,她一时之间有些羞愧,虽然傅崇如今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她知道那种苦日子的感觉,她就没有勇气去回忆,更不能如傅崇这样坦然。

“所以你的父亲,不是成功的企业家?说你的商业头脑完全来自家族传承,报纸上写的那些,有什么是真的吗?”

“说是家族传承也不是不可以,往广义上来说,我父亲确实是经商的,但他只是个小商贩,最早的时候就是现在城管每天定期清理驱赶的街头摊贩,后来慢慢才有钱盘下了一间店铺,我们没什么积蓄,我父亲也没有储蓄理财的习惯,这一点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反面教训。”

明月真心实意地道:“那你的父母现在一定以你为骄傲。”

傅崇却不置可否:“真希望如此。”

他显然并不想过多谈及自己的家庭,明月也没有追问,她的心中还在感慨傅崇早年的经历。往日里只觉得傅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但这一刻,明月却突然觉得,傅崇只是一个和她一样的普通人,她并没有意识到,内心对傅崇的距离正在慢慢拉近,这种经历过艰辛的人生让明月觉得拥有共鸣。他们是一种人。

饭后,傅崇重新做了两盆狗粮,明月想跟着他一起去喂流浪狗,但傅崇却拒绝了。

“虽然喂养点不远,但外面的天气不适合出去,我一个人去就好。”

傅崇态度坚决,明月也只得作罢,她力所能及地洗了碗,然后便趴在二楼的落地窗玻璃那里朝外看,屋外风雨依旧,然后她看到了傅崇,他撑着黑色的伞,一个人独行在风雨里,明月看着他走到了喂养点,然后放下了狗粮,他等了片刻,大概是得到食物的讯号,流浪狗络绎而来,喂养点上面有屋顶,它们绕着傅崇的腿讨好地转了几圈,便终于能在没有风雨的环境里用上一餐。从明月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傅崇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那把伞在大风中也忍不住晃动,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场景,但明月内心却没来由的觉得这一幕非常温柔。一个十分讲究自己生活质量的男人,冒着台风大雨,即便被淋湿,也要去喂流浪狗,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等台风天气终于过去,明月在傅崇家里又蹭了一顿早餐,然后才离开。当然,她与傅崇共处一室度过台风一夜又上了头条,效果火爆。

只是明月暂时没空理会这些,她收到了拍卖行的邮件。齐风的泪滴系列水彩画又一幅将于今天下午进行公开拍卖。

她查了她所有银行卡的余额,有些焦虑,显然不够,立刻急匆匆给曾莉打了电话。

“莉莉,能先借点钱吗?”

“治疗费不够了?”

“不是,齐风的画要拍卖了。”

曾莉点了点头:“好,我待会转给你。”她一向爽快,只是有些无法理解,“你到底怎么会那么喜欢齐风?他的水彩画是挺不错,但你这个爱好也太花钱了,何况你就不能喜欢他别的系列的水彩画,一定要喜欢泪滴系列?泪滴系列一共才十几幅,每幅画都拍到三百万以上的价格,个别甚至炒到近千万的价格,你要收藏全部这十几幅,以你现在的财力,基本不可能。”

“十三幅。”

“行行行,你偶像一共画了十三幅。”曾莉有些头大,“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这个系列,你不觉得这个泪滴系列邪乎吗?”

明月皱了皱眉,但没回话,她又听曾莉絮叨关照了几声,才挂了电话。

齐风的水彩画一直非常出名,但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便是他的泪滴系列,泪滴系列得名并非因为齐风创作的是哭泣的人像,而是因为这是齐风收集自己女儿的眼泪,用女儿的眼泪调和了水彩颜料所做的画作。而曾莉所说的邪乎,是因为这批用眼泪画的水彩画,被高价拍卖收购后,挂在收藏家的墙壁上,平日里都是好的,但只要逢阴雨天,水彩上的颜色都会变成湿嗒嗒的,像是要往下掉一样,就仿佛这混杂着泪水的颜料在哭泣一般,然而只要天气一恢复,画作便会恢复正常,一点也不会影响画质。这听起来虽然有些邪乎,但却因为这个噱头,齐风的这批泪滴系列,名噪一时,受到了艺术圈里的一致追捧。齐风原来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但在第一幅泪滴作品问世后,因为这传奇的故事,一跃成为了知名画家,以至之后的画作都高价也难求。

十三幅里,明月在自己当红的时候也只侥幸收到两幅,即便当时收入不错,为了这两幅画,也算是下了大价钱,曾莉一直对此颇为诟病,觉得明月没投资理财的意识,当初要是用这个钱买了房,现在早就翻倍了,买这种高价艺术品,并不好流通,更何况明月在强迫症发病后,即便捉襟见肘,也没把那两幅画拍出去,恐怕也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买家。

但明月并不在意曾莉的眼光,她尽可能地筹了钱,挑了一身颇为低调的黑色长裙,赶去了拍卖会场。齐风的那十三幅画作,目前曾经出现在市面流通的总共有过八幅,可惜之前的六幅,都被别人高价收入囊中,这次是第九幅,明月对这幅画势在必得。

可惜总是天不遂人愿,又一次的,明月遇到了劲敌,那位神秘的买家,他从不出现,也从不露面,每一次都委托他的手下代为竞拍,然而却仿佛这些画作不要钱似的,每次明月举牌后,对方就会如影随形般的加价,甚至不惜把价格叫到显然不合理的地步。明月几乎快气炸了,从齐风的泪滴系列参与公开竞拍开始,这个人就和盯上猎物一样盯着这批画作,之前明月没有成功收入囊中的六幅画作,就都是被这个人以爆高的价格拍下的,明月侥幸得到的两幅,也是因为这个人大约意外没得到竞拍通知。

今天他又派人下场竞拍了了,因而这幅画毫无悬念,最终以一个显然不合理的高价与明月失之交臂。

可惜明月也没时间发泄心头愤怒,她急匆匆走出了拍卖大厅,看了眼时间,这场竞拍费时良久,两回家换裙子的时间也没有,她就必须赶去夏宫。

夏宫几乎是奢侈的代名词,明月在那里将要参加今晚陈欣然的婚礼。陈欣然是相当有口碑有演技的老一辈女演员,早年忙于工作,直到此时才终于与恋爱长跑十年的男友决定步入婚姻。

只是明月没料到在这场婚宴会场,竟然又遇到了傅崇。自然,比起明月的无人问津,傅崇则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了,身边除了围绕着莺莺燕燕,还有不少商界人士。

明月转念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陈欣然的那位未婚夫据说也是商界风云人物,因而婚礼排场极大,几乎邀请了整个娱乐圈和商界人士,傅崇这种商界新贵被邀请再正常不过,毕竟连自己这种曾经和陈欣然只简短有过交集的过气人物也被邀请了。

明月本来无意在这个场合蹭到傅崇身边找存在感,但是一个熟悉的人影让她不淡定了。她的余光里,能看到闫霏穿着一袭红色抹胸性感长裙,一双恨天高,正袅袅婷婷朝傅崇走去,闫霏向来气场十足,她今天的妆容打扮,更是有一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气势,因而她一靠近傅崇,本来纠缠在傅崇身边那几个十八线小明星,赶紧识相地四散撤了,几个本来和傅崇聊天的男人,也是有眼色的,也一脸了然地笑笑就告辞了,没再留下打扰傅崇和闫霏。

闫霏大概是真看上傅崇了,平时一直端着架子的人,这次竟然三番五次被对方冷处理也仍旧主动热情,说实在的,这种越挫越勇屡败屡战的精神让明月十分感动。都说通往爱情的道路是曲折的,明月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更善解人意给闫霏再增加一点戏剧性的曲折。

她趁无人注意,也把自己的黑色长裙胸口往下拉了拉,然后挺直了腰板,故作姿态地朝傅崇走过去,为了夸张的效果,她特意走的十分“柔弱无骨”,一派弱柳扶风不甚娇羞的模样,这样子大概实在与她平日形象不符,离傅崇和闫霏还有一段距离,这两人就齐齐看到了她,傅崇看着明月的模样,到底是干大事的人,还能保持处变不惊的皱眉,闫霏就不淡定多了,她盯着明月看,一双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了。

明月迎着傅崇和闫霏各自复杂的目光,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老公,你怎么才来啊,让人家等死啦。”明月牛皮糖一样地精准粘到了傅崇的胳膊上,然后抛了一个甜蜜的媚眼给他,“不是昨天还说以后再也不让我等吗?”

明月这几句话下去,闫霏抖了抖,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傅崇,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明月总感觉,他脸上不是沾上了牛皮糖,反而像是踩到了屎的表情,只是傅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很快恢复镇定,但显然实在对明月挤不出什么笑容了,只是默然地看着她。

明月赌对了,就算傅崇内心再怎么无法忍受她此刻的造作,但想起两人一起炒作的合同,大概也只能这样忍了,然而对于不知内情的闫霏,看到这一幕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傅崇明明不喜欢这么浮夸的异性,竟然现在明月这么夸张的撒娇也能忍了?难道傅崇还真的对明月是真爱了?这怕是真的被下了降头吧?

看着闫霏越来越难看的脸,明月却一时得意,没再注意傅崇,她的好胜心强,此刻更是越战越勇,她把头靠在傅崇的肩上,“哎,老公,我今天这条黑裙好看吗?我本来是要穿大红色的,可老公你对我说你最不喜欢女人穿那么艳了,太招摇了,何况这是别人的婚礼,穿着大红,岂不是不为人家考虑,有喧宾夺主的嫌疑?所以我想来想去,穿了这条比较低调沉稳的裙子,老公喜欢吗?”

傅崇还没什么表示,身穿红裙的闫霏却整张脸都扭曲了,她仿佛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能在傅崇面前没有爆发。

“哎,老公,这里有什么味道呀?熏得人发晕,真是的,我记得你有过敏性鼻炎呀,闻不得浓烈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涂了这么重的香水,是几天没洗澡了要掩盖浓郁的体味吗?这么浓,蚊子估计都要被熏死了。”明月一边说一边作势看了闫霏一眼,然后做出了用力在鼻子跟前扇风想要驱赶这香水味的动作。闫霏喜欢收集香水,也喜欢香水,她今天涂了爱马仕的新款,本以为非常性感,却被明月当场嘲讽,心中更是愤恨难当,只可惜明月这次旗开得胜,更是春风得意,她又紧紧晃动了下傅崇的手臂,“我知道老公就不喜欢香水,就喜欢我身上纯天然的体香。”

闫霏这下终于被明月彻底气走了。大概太过生气,她走的时候,那双十几厘米的恨天高让她差点崴了脚,明月看着她的背景,差点当场就忍不住扬眉吐气地大笑起来。

“老公?我什么时候是你老公了?”

明月本来正得意,却没料到身边传来了阴测测的声音,她回头,只见傅崇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我什么时候有过敏性鼻炎?”

“什么时候觉得红色艳俗了?”

“我还喜欢你身上的体香?”傅崇一边讽刺,一边凑近了明月一点,“你身上有体香?抱歉我可真没闻到。”

“这个……哈哈哈哈。”明月只好开始打哈哈,“既然我们要假扮情侣,肯定要扮得真一点,傅崇你可能年纪大了吧,现在的年轻人管男朋友都叫老公的,我毕竟比你小几岁,所以比较容易跟上潮流,作为老年人你也不用自卑啦。”

“下次别这样了。”傅崇的声音冷飕飕的,“我怕我心脏承受不了你的潮流。”

明月自知理亏,没敢多话,只一个劲点头。

“待会离我远点。”傅崇看了一眼明月,十分嫌弃,仿佛明月站在他身边呼吸都玷污了他的空气似的。

“你放心你放心,你是男方邀请的宾客,我是女方邀请的,我们不在一桌,我保证之后绝对不出现在你眼前。”

傅崇警告性地又看了明月一眼,才转身走了。明月也乐得清闲,但经过刚才和闫霏的交锋,她心里那口因为没拍到齐风作品的恶气算是彻底出了。

虽然明月确实没再主动出现在傅崇眼前,等酒宴快结束的时候,她却收到了傅崇的电话。

“外面的小花园,快过来。”他的声音不平稳,甚至有点急促,像是在压抑什么,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五分钟内我要看到你。”

明月只好放下了筷子,恋恋不舍告别了她最爱的那盘T骨牛排,急匆匆往小花园跑。傅崇现在毕竟是她的衣食父母,在明月眼里就是散财童子,她可不想得罪。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宴会厅里等着新郎新娘敬酒,并没有多少人会离席跑到小花园里散步,因而明月几乎一冲进花园,就精准定位到了傅崇。只可惜傅崇并非一个人,他怀里还有个女的。

明月走近,才看清,他怀里歪歪斜斜挂着的,正是闫霏。

“傅崇,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你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闫霏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一改往日形象,此刻显得脆弱惹人怜爱,可惜傅崇一点不为所动,甚至他的声音充满了嫌恶,他转头看了眼明月:“你快扶着她。”

明月只得一手接过闫霏,这样近距离,她才闻到了对方身上香水味里混杂着浓烈的酒味,闫霏恐怕是刚才被自己刺激过度,一下子喝多了,否则她这么死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这么丢人的醉酒境地。

“我最讨厌醉酒的女人。”傅崇用手拍了拍衣服,像要掸去不存在的灰尘一般。

不用他解释,明月也能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闫霏对傅崇倾心,却多次主动示好得不到回应,这次醉酒后,内心情绪便这么发泄了出来。

虽然傅崇对她显然不来电,但毕竟闫霏也是名人,又是个姑娘,这么狼狈的状态,由傅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搀扶进宴会厅,指不定之后被编排成什么样。

明月拍了拍傅崇的肩膀:“你放心,我搞定她,宴会厅这边有安排酒店的客房,我带她上去休息,绝对不给你惹事。”

“给你十分钟,解决她,然后马上下来。”

“嗯?你还有什么事呀?不是你说让我别出现在你面前吗?”

傅崇瞪了一眼明月,有些咬牙切齿:“他要出来了。”

明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没有。”

“那他怎么会出来?你不是说喝了酒才出来吗?至少得接触了酒精啊,刚才的菜里又没有哪道有酒精的。”

傅崇的脸色不善:“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可惜明月是个太过敏锐的人,她看了看傅崇,再看了看挂在自己身上酒气冲天的闫霏,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便找到了答案。

“你没喝酒,但是闫霏喝酒了,然后你的另一个人格因为酒精要出来了……”明月一脸了然,“你和闫霏,亲嘴了吧……”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是法式热烈深吻吧?这样才能让她嘴里的酒精充分接触……”

傅崇有些咬牙切齿:“你能安静点吗?能闭嘴吗?”

“哎!”明月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傅崇啊傅崇,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闫霏呢,这下可好,两个人偷偷在小花园里背着人热吻,现在知道要找我收拾烂摊子了?真是嘴上说着一套,身体却很诚实……不过人家这浑身的酒气,你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口腔里酒精的浓度是多少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傅崇太阳穴周围的青筋有点隐隐跳动:“是她强吻我的。并没有法式深吻!”

明月这下完全不再掩饰自己脸上同情的表情了,她看傅崇的样子让傅崇觉得和看被猥亵犯性骚扰性侵的少女一模一样。

“我没料到闫霏来这么一招,她喝醉了根本没有理智。”

“不用解释了傅崇,你太惨了!竟然被强吻!清白就这么不保了,可怜可怜。”

“明月!”傅崇忽略了她的眼神,压制住情绪,“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怕撑不过回到家了,他要出来了,你得负责给我善后。”

“好的好的!”明月这下赶紧扶了闫霏,往酒店客房走去。

她安置好闫霏后,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最快的赶回花园,可傅崇竟然已经不在原地了。明月在花园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当下便有些头大如斗,傅崇按理说绝不会乱跑,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放荡版的傅崇已经出来了……

事实也验证了明月的猜测,等她再找到傅崇的时候,他正在宴会厅里,正拿着酒杯,和一个嫩模调情。

明月也没客气,气势汹汹地赶跑了嫩模。

傅崇显然对嫩模的离去不甚在意,他朝着明月挑了挑眉:“是你。”

即便仍旧是同一个人,但竟然脸上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神情,此刻的傅崇一改往日刻板禁欲的形象,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自然的风流。仍旧是同样的眉眼,此刻却顾盼生辉,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比起刚离开的嫩模,他显得对明月有兴趣多了:“怎么?你这一副正宫架子,难道是和傅崇那么无聊的人在谈恋爱?”

这感觉太奇怪了,明明眼前的就是傅崇本人,但他却用一种完全陌生甚至带点敌意的语气提及了自己的名字。

明月咳了咳:“婚宴马上要结束了,待会我送你回家。”

“你要不要甩了傅崇,和我在一起?”对面那张英俊的脸却又往明月眼前凑了凑,声音也刻意低沉下来,气氛一度变得十分暧昧,“我保证和我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好多了,他这个人没有情趣,做任何事情都像三好学生一样刻板,不浪漫,没激情,也根本不懂生活里的刺激和恣意。”

他把头凑到明月的耳边,淡淡的鼻息就喷在明月的耳垂:“还有,你和他睡过吗?”

明月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兔子一样全身炸毛跳开了:“傅崇!”

“别叫我傅崇,我和那种无聊的男人才不是一类人。”对方挑了挑眉,“叫我傅再,你可以把我想象成是傅崇的弟弟,可惜和他性格截然相反。”看了眼明月的反应,自称傅再的男人丝毫不在意地轻声笑了下,“这么害羞,耳朵都红了,那应该是没有。不过说实话,我的技术应该会比他好很多,他这样的人,大概到床上也是按部就班恨不得根据教科书来的,但是我不会这样哦,我会探索很多新姿势。”他颇为天真又诱惑地朝明月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不考虑试试吗?”

“你和他不就是一个人吗!”明月简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她瞪大了眼睛,“难道傅崇技术差你就能好到哪里去?而且你别污蔑傅崇了好不好,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有前女友跳出来说他技术差啊!”

大约是之前台风夜的一饭之恩,明月对如今对自己身体失去掌控的那一位刻板傅崇,反倒升起了点护短的意味,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就会和眼前的“傅再”讨论起傅崇的床上技术来。

对方轻声哼笑了声:“傅崇没有前女友批评他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前女友。”

明月有些不可置信:“傅崇,傅崇喜欢男人?”

对面的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可爱。”他抬起手,撩了撩明月的长发,“傅崇没有前女友,也没有前男友,我们的模范生根本没谈过恋爱,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你们真是男女友,难道不会交代自己之前感情史吗?还是我们的模范生碍于面子根本就撒谎了?”

真是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明月相当震惊,傅崇这样优质的男人,又被这么多女人觊觎着追求着,竟然到现在都还一直保持单身?简直纯情的令人发指……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

明月的思绪重新被眼前的“傅再”拉了回来,对方正眯着好看的眼睛,表情露骨且挑衅。

明月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傅崇是万年单身,你难道和他用着同一具身体还能技术高超到哪里去?”

“我比他有创新精神,也有强大的理论知识储备,更比他放得开得多,何况要不是他平时端着架子死活不肯喝酒,一沾酒就把我绑起来,我至于到现在没能有机会实践我的技巧吗?”

明月的眼角抽了抽,傅崇的这一重人格不仅放荡不羁,还挺自恋。但她没反驳,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个放荡版的傅崇赶紧带回家,免得在外面不知道他干出什么事来,那等傅崇清醒,可要找自己麻烦了。

于是明月挺妩媚地笑了笑:“既然要实践,那不如我们回家?”

“傅再”看了眼明月:“那怎么行?我不习惯这么直白,我们应该先培养下感情,我带你去兜风。”

“……”

好在婚宴也临近结束,傅崇和明月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可惜“傅再”却并没有开着车去兜风,让明月意外的,他指挥明月兜兜转转把车开进了一个车行,这是个规模相当大的车行,并不是一般车型的交易车行,明月看了眼,里面基本排列着赛车、改装车还有重型机车。

“傅再”示意明月下车,然后他熟稔地和车行的员工打了招呼,便自然地从明月手中拿过自己的豪车钥匙,把它丢给了对方,对方也笑笑,和他击了个掌,然后塞给他另一串钥匙。

明月有些一头雾水:“不是去兜风吗?”

“傅再”挑了挑眉,露出个不羁的笑,然后他示意明月跟上,直到他在一辆哈雷重型机车面前停了下来,他插入钥匙,把挂在机车把手上的两个头盔之一取来给了明月:“马上就带你兜风。”

明月手里捧着头盔,看着“傅再”动作娴熟地套上头盔,有些目瞪口呆:“用这个?!”

“当然。”

明月有些胆怯,她一向对速度飞快的交通工具有些抵触:“这个你能开慢点吗?而且你这不算酒后驾驶?”

“傅再”眯了眯眼睛:“没有人买重型机车是为了放慢速度的。至于酒驾,我可没喝酒,只不过被醉酒的女人强吻了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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