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三十四
那边编剧给白苏程寒递上了稍作修改的场次剧本, 首版片花播出后网上一片期待叫好。苏导一开始就打算走精品剧, 拍摄制作十分用心, 反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网友除了对故事期待, 对男女主CP感的兴致之高超出苏导预想, 他前些天收到宣传组整理的数据走势, 片花播出后电视剧官博直线涨粉，而新注册的“赵叶粉丝后援会”粉丝数量上涨好几万。仅仅是因为几分钟片花, 几个冲突碰撞甜蜜温暖的镜头。
于是片方决定给男女主多加几场撒糖对手戏, 撩动观众少女心。
苏导：“以你们的默契应该没问题吧, 拍两条就过了。”
白苏：“？？？”
不, 导演你对默契有什么误解。
白苏神色凝重，但眼含期待望向程寒，原作里男主是个不喜欢事情脱离时间掌控的人，不允许任何人事中途变卦, 唯一的柔情变通都留给了女主。
苏导不是女主，必然享受不到这种临场加戏的待遇。
程寒快速浏览一遍新添加的场次, 都是撒狗粮甜蜜小日常, 办公室撩与反撩，会议室斗嘴耍帅, 演起来没什么难度, 就是增加了几天的工作量。
程寒合上剧本, 回视白苏沉静的目光，忽然露出一抹笑，“我没什么问题, 排在哪天都可以。”
白苏：“…………”
这打开方式不对。
于是捡日不如撞日，就这两天集中拍完。纯甜蜜日常拍起来比公司日常和男女主吵架还累，白苏从早到晚对着程寒温柔含笑的眉眼，保持着职场女神少女心的幸福笑脸，嘴角都快抽搐了。
她感觉智商buff加持的速成班的演技到了瓶颈期，镜头前越来越僵了，苏导应该马上就要发飙……
“咔——这条过。”苏导从监视器前探出脑袋，笑容满面，“这还没后期制作呢，默契糖分也太足了，还剩几场你们自由发挥哈，我不插嘴了。”
“……”
不，这不是我熟知的套路。
“你有什么动作设计？”程寒拿着剧本在白苏面前晃了晃，若无其事问，“办公室内，约会时或者在家的少女心习惯动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是程寒在片场头一次主动叫她，白苏迟疑了几秒确定他是在和她说话，才打起精神说：“虽然谈恋爱降智，不过男女主都不是十八岁少男少女，太少女心的动作容易崩人设。”
“…………所以。”
“打是亲，骂是爱，我看打一架就很符合欢喜冤家，仇人变情人的人设，带感吧？”
程寒这些天眉眼柔和了许多，她想起程寒那次去林舒雯剧组的事，没想到程夫人竟然如此铁杆粉丝，一切似乎开始往原作情节发展。
那么适当又不失礼貌的戒备是必要的，白苏随口胡诌，以程寒的性格，这么不靠谱的建议他一定不会接受，顺势就此作罢。
程寒顺手在剧本上勾了几处，转身用惯常淡漠口吻说：“苏导，动作指导在哪？过来设计下赵明珂和叶总打架，调情那种。”
白苏：“？？？”
于是全剧组演职人员，看着女主角怎样在男主角引导下把他一通暴揍，家暴现场报警之前男主突变大尾巴狼，捉住女主的小手反身把人压在墙上，眉眼含笑靠近低语。
白苏快要被这段设计搞崩溃了，这智障儿童欢乐多的甜蜜日常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导：“咔——白苏右手不要握拳头呀，环上程寒的脖子……哎对，娇俏一点，刚刚小拳拳锤他胸口就不太符合心境了。”
“…………”
谢谢提醒，她真想一拳带走这个一脸得逞坏笑的赵明珂。熊猫视频总裁人设都崩成这样了，还用在意那些小细节吗？
一天下来，白苏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这部戏拍摄进入尾声，之前情绪爆发的哭戏争执戏她都能流畅过，反倒是这临时添加的互动日常拍了五六条。
又一次喊咔后，程寒笑了，就着壁咚的姿势问：“叶总怎么突然接不住戏，在想什么？”
白苏感觉职业操作遭到了鄙视，口气也不像以往那样礼貌疏远：“这个戏路有点偏，我需要点时间调整。程总演技是真好，戏内戏外性格大相径庭还能把控的这么好，难为你了怎么办到的。”
程寒拿起剧本翻了几页说：“因为没想到叶总人前人后反差这么大，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
白苏先是一愣，随后用同情的眼光看向程寒。看起来男主遭受了爱情降智打击，惨。
磕磕绊绊的加戏总算全部完成，虽然离苏导设想中满屋子粉红泡泡的气氛差了那么一点儿，不过拍到这个进度，演员的状态能维持在这个水平已经相当不错，后期bgm跟上就能弥补回来。
白苏感觉身体被掏空，目光有些涣散，直到路遥走近了才看清眼前人。
“田心姐回公司开会了，收工之后我送你回去。”马上就要考试，路遥这阵子备考劳心劳力瘦了些，看上去倒更精神了，挂着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说，“晚上有什么安排？陪吃陪逛陪聊，全听你的。”
白苏神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心情不错，看上去复习得很好啊，有把握吗？”
路遥：“必须有把握，大几千块呢这谁顶得住。”
白苏：“行，那一会儿陪跑怎么样？先来个十公里。”
路遥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你手机刚才好像一直在响，不知道是不是田心姐找你，快看看。”
白苏轻笑两声，好心放过他。点开解锁密码果然看到逼死强迫症的红点点，白苏还没来得及查看是谁，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宋承希。
这小子很少直接给她打电话，白苏一度嘲笑他有社交恐惧症。压下心头莫名不好的预感，白苏按下接听。
“喂？哎苏苏？”那头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你总算接电话了，还没收工？”
白苏看一眼场内依旧忙碌的同事，语气轻快：“应该快了，怎么这个时间找我，是股票又重组涨停了还是游戏十连胜了？”
宋承希：“先不跟你闹，有正事。你这部剧的男主是程寒吧，你俩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发展吗？是准备炒CP绯闻草热度，还是假戏真做了？”
白苏懵了：“啊？什么东西？”
她声音里的茫然过于真实，宋承希那头顿了顿，继续说：“唔……那就不是宣传手段，潇姐让我和你确认呢，好像狗仔拍到了你和程寒收工后一起进出的照片，准备曝一波。”
“？？？”
白苏彻底傻眼了，天地良心，她就差拍戏的时候和程寒之间架起一面移动墙了，能不同框绝不同框，这怎么还能被拍到同框照？！
别是P的吧。
“你们看到照片了？长什么样？”
“没呢，只是听到的消息。”
宋承希和白苏交流了下信息，确认不是片方这边的宣传炒作，便让她稍等，让李潇去接触下看看能不能拿下来。
“麻烦潇姐了，等我拍完这部戏给她找一支开张吃三年的股。”白苏歉疚道，“不过我真的巨冤，每天光是拍戏应付苏导的严要求就累得原地挺尸那种。”
宋承希的声音难得正经：“是啊你这起点这么低，我想也没精力在奇怪的事情上。放心，潇姐会尽力的。”
有李潇这个人脉金字塔尖经纪人的帮忙，白苏稍微松了口气，准备好好想一想这么些天到底是哪个场合有可能被拍到能让人看图说话，想入非非的照片。
在记忆里搜索一圈，答案是：没有。
路遥看着挂掉电话后神情凝重的白苏，收起笑容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白苏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路遥感觉不妙，忙联系蓝思。他刚发完消息，一抬眼不经意看到，几步外的程寒正看向他们这边。
路遥想起之前在电梯间的不期而遇，觉得世界真是玄妙。
很快，宋承希的电话再度拨了过来，这次声音比之前更严肃。
“破案了，看起来是有人故意要整你的。潇姐都拿不下来，你们这边只能早点准备公关，免得被对方打时间差，吃瓜群众又要过年了。”
“你说得对，然而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同框炒作’照片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是什么，没法准备。”白苏觉得脑壳疼，“我一会儿和蓝思说下，你替我谢谢潇姐。”
宣传组在片场另一头发视频直播台本，白苏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只叫路遥过去拿一下。高高大大的人形立柱走后，白苏蹲在角落里更显弱小可怜无助。
蓝思的电话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今天她回西胜开会，这类传媒公司都是三年不开会，开会三小时的节奏。
不急不急，身正不怕影子斜。
妈的狗仔到底又准备了什么看图说话的素材！
白苏在冷静和焦躁的冰火两重天之间徘徊时，手机又响了。充满希望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转变成了疑惑。
南洛川。
这个点两个稀客给她电话，白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的承受能力还是有限的。
“嗯，是我，收工了么？”南洛川那边顿了下，才开口说，“蓝思说你的戏份下午就能结束了。”
“啊？啊，差不多了。”
语气听上去很平静，白苏松了口气。
南洛川：“蓝亦刚刚来找我，说好久没见你了想约你吃饭，顺便约你打游戏。”
白苏：“你们玩吧，我今晚有点事出不去。”
那头沉默几秒问：“剧组有事啊，和程寒有关吗……上次见面后他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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