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现在视野已经比刚才清晰了不少。虽然还隔着段距离，但足够信长大致看清山坡上的身影。
——今川义元的存在, 暂时被他自动忽视了。
宗三看起来已经在山坡上待了一会了, 整个刃都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像是一幅画卷被雨水沾湿了, 画卷上的墨迹边缘因着湿了的纸张，慢慢扩散, 向外晕染开去。
宗三也低头望向信长的方向。
两人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莫名就对上了视线。
“宗三——！”
还没等宗三这边有什么反应，那边信长就突然两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山坡上的他大吼。
这一吼非常有穿透力, 直接穿过雨幕，清晰地传达到了宗三和今川义元的耳中。
要不是这里并非真实世界, 说不定旁边林中还能惊奇一片飞鸟。
听到信长的声音，今川义元就生出了一肚子气，手一抬拦住宗三, 就也吼了回去：“织田信长！你别给我喊‘宗三’！”
被拦住的宗三有些无语地偏偏头。
这画面，让他莫名看出了点幼稚的味道。
这种对吼的情况下, 重点就是要理直气壮。而信长就能非常完美地达到这一点, 他恰好自感底气十足。
“今川义元！我有什么不能喊的！”
紧接着他愣是在那里故意讨今川义元的嫌。
“宗三！宗三！你看看我啊宗三, 我怎么看都比你旁边那个要帅吧！”
今川义元简直被气笑了。
这幅赖皮的样子, 真是很有“尾张大傻瓜”这一名号的风貌。
可织田信长越是表现出这一面，今川义元就越觉得心里怒火熊熊燃烧, 并且自己被衬托地极为可笑。
眼下这种阵仗下，信长还这幅样子，谁能不从中读出几分对对手的轻蔑。
尤其是在今川义元从前就是他手下败将的时候。
虽说今川义元也能感觉到织田信长是有些故意激怒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着了道。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织田信长在故意惹人不快这方面的本事更甚从前。
不知不觉中，双方阵营的距离又靠近了许多。
就算是在这样的空间，就算一切都是今川义元掌控下的“虚假”真实，动物也有着其独特的敏锐。
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着不安的马匹紧张地呼着气，踏着四个蹄子。
信长挑了挑眉，盯着今川义元，“你这是不服气吗？想再打一次？”
今川义元反问：“有何不可？”
“那义元公就请想清楚了，”信长笑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完全不介意让您再感受一次失败的滋味。”
今川义元轻嗤：“失败……吗？”
信长脸上笑容纹丝不动，直接又强调了一遍：“失败。”
“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傲啊，织田信长。”
今川义元皱起眉头，仗着自己骑马在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信长。
“你心里应当也清楚，一场战争的胜负如何，与许许多多事物都有着联系。一旦又某一个环节发生了变化，结果或许就会完全不同。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战无不胜。”
雨势越来越小，说话之间，只剩下蒙蒙细雨轻抚在脸上，竟然透出了几分温柔。
宗三抬头看了看天色，紧接着就被今川义元极为自然的帮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雨披。
对面信长看了，语气里忍不住就带上了几分不悦，“要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今川义元不管他，只道：“你看看天吧。”
信长：“看到了，所以？”
“那就好，”今川义元忽然大笑，“织田信长你想要看看吗，如果没有那场雨，胜负到底如何？”
“有何不可？”
信长握着缰绳哈哈大笑，同时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再一张嘴就是不可一世的血气。
“既然你想再尝试一遍失败的滋味，那好好招待你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今川义元抬起手，“那就让我见识见识。”
从刚才开始就显得非常古朴传统的冷兵器战场，在今川义元抬手之间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今川义元像是这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的Caster身份般，举起的手臂上浮现了一片复杂的符文。
相当具有西洋色彩的符文出现在一身传统盔甲的今川义元身上，本来应当是违和的。但是对于眼下的今川义元而言，这片符文的浮现就像是补足了他Caster的身份，反倒显出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渐渐地，黑紫色的魔力流动也从符文中生出，在他身上缠绕。
信长：“？？你走这套路？”
今川义元：“怎么，我用我自己的能力难道不行吗？”
信长没反驳，倒是看着更兴奋了，也礼尚往来地调动起了属于自己的神力。
还没有做到像控制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般控制神力这一程度的信长，一旦使用起自己的神力，声势看起来就更加浩大了。
“你尽管用，反正我又不是没有！”
桃矢蒙了。
“秀吉公，我们难道不应该向战国时期一样单纯的冷兵器交锋吗？？”
这样一下子从古代战争片跳戏到了魔幻剧，算是怎么回事？！
丰臣秀吉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突然间成了这样，犹犹豫豫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准备等什么合适的时机配合信长发动宝具。
——现在这个场面也只能这样了吧。
“御主，”就算是丰臣秀吉，此刻面对着两人的对抗，也只能沉痛道，“随机应变吧。”
……听着很让人慌张啊！
桃矢赶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宗三，那迫切的神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然而宗三何尝是不在因这突然跳戏的情形而焦虑。
就算是现世之外的刀剑付丧神，他本身也只是生于魑魅魍魉时代之后的刀剑而已，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比拼灵力的时候。
他有些头疼。
——总之，先尽力让事态稳定下，其他什么的都可以推迟之后再说。
宗三拔出本体，凝重地思考着。
不过这种情况了他也没什么自信。总之先试试看吧。
但是宗三还没有出手，两边队伍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纠缠到了一起。一时间各种好莱坞电影都比不了的电光特效爆炸式地在他眼前闪过，让宗三感觉眼睛都有些花了。
别说找到插手的余地了，宗三甚至看不见信长和今川义元在那个地方。
不只是他，桃矢和秀吉也同样茫然无措地站在战圈外围，三人成了面面相觑的状态。
互相讨厌到了亲自动手揍才能解气的地步吗？
好歹在这场圣杯战争中的定位也是从者，此时宗三却面无表情地将本体收回刀鞘。
他作为从者，一时间竟然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因为这已经超脱了常规冷兵器对抗的范畴，又非现世，所以战斗进展地格外快。
没有多久，烟尘就消散了大半，那片地都成了“一马平川”
出自今川义元之手的双方“军队”都消散了干净，唯有他和信长还对峙着，稳稳当当地站在空地中心。
他们脚下的土地显然被整个翻了个个。浮在上面的土壤，颜色比其他未被波及的土地深许多。而空气中由雨水几分起的泥土腥气，也在宗三稍微松了口气时，被察觉到浓郁了不少。
宗三抹了抹阻挡视线，落在脸上的雨水，紧盯着前边的情况。
空地中央，信长打了个响指，神力绕着他的指尖转了一圈。
经过刚才短短时间的操练，他对自身神力的应用竟然就飞速地熟练了一大截。
“好了，今川义元，”信长笑道，“认清事实了吗？”
今川义元斜眼看他，“大概是我忘了，胜负难道已经分出来了吗？你就这么早早地得意起来了？”
信长佯装惊讶，“这还不明显？”
他抬起手，随意地比划了一下，接着给了个非常朴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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