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陆汤汤回到家已经九点半，韩美玉还没有回来。她最近一直在加班，在老家中学的时候就是如此，凡事亲力亲为，每一份作业，甚至学生的试卷分析，弱项统计和改进计划都是一一亲自动手。
如今到了新学校，更是废寝忘食。
陆汤汤在厨房站了一会，临街的房子，下面的喧嚣声，什么都听得见，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边走边说话，更远处，是一个爸爸牵着女儿的手，妈妈一边打电话，一边伸手拍爸爸的肩膀，示意他将女儿放在道路里侧，年轻的爸爸直接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小女孩将脸在他脸颊亲热蹭了蹭。
陆汤汤低下头，不敢再去看。
从小到大，陆爸爸对她都并不亲热。小孩子是敏感的，即使他也会对她笑，给她买东西，甚至在离开之后，悄悄托人送来了一张银行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爸爸对她并不能算上喜欢。
无论她的成绩如何，他都会整齐签名，无论她做了什么礼物送给他，他都会淡淡笑。
但是这样的笑，她说不出，只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下，看着那笑嘻嘻在爸爸脸颊碰了又碰的小女孩，她忽然明白了。
少了肆意。
那种因为被确认喜欢着、因为安全，而无所顾忌的肆意。
陆汤汤伸手关上窗。
她走出厨房，走到了韩美玉的房间，从最下面的衣柜取出一个小下的匣子，里面是积存的所有的身份证明和相关文件，户口本，毕业证，下面是存着和银行卡。她一一查看，并没有看到印象中那张熟悉的绿色银行卡。
是了，韩美玉怎么可能留着父亲给她的银行卡。
陆汤汤盖上盒子，将东西放回原位。
DNA检测，按照人次和标本收费，一份标本一千二百元。
她需要三千六百元。
三千六百元。
她现在身上连三百六十块都没有。
陆汤汤看着那盏小小的节能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咬了咬嘴唇，起身抱着一本错题集回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意外在校门口碰见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穆阳泽。
“陆汤汤。”他在身后喊，陆汤汤并不想理他，转头敷衍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刚刚转弯，身后响起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男生追到她身旁：“怎么不等我？”
“你又不是不认识去教室的路。”陆汤汤道。
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陆汤汤同学。”
陆汤汤转头，只见一个瘦高个面色微红的男生站在前面，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袋子。
“可以交个朋友吗？”他有些结巴。
陆汤汤看了看那袋子，又看了看他，正想怎么温和一点拒绝。
穆阳泽上前一步：“不可以。”
说罢，他一手撑在墙上，将陆汤汤半挡在身后，目光直直看着男生。
那男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穆阳泽上前半步，微低了头：“听不懂？”
陆汤汤推开穆阳泽，看着那男生，温声道：“谢谢，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想这些。”
“知道，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高三。”
“那，加油。”她干净利落回答。
男生走远了，穆阳泽看了陆汤汤一眼：“挺熟练嘛。”
“让开。”她冷淡道。
“你怎么对同学这样的态度？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有好一点吗？比如刚刚那样。”他脸上痞气的笑容似带了几分委屈。
“只要你稍微正常一点。”陆汤汤正色道，“我自然也会对你像同学一样。”
“陆汤汤，你知道，我不止是想做你的同学。”
陆汤汤站定，男生的身形也跟着定住，居高临下看着她，她抬头，语气带了一分冷：“哦？那是想留级一年，做我的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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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绕开他想要向前而去。
穆阳泽挺拔失笑一声，挪动一步。
陆汤汤推了一下，没推动。
早自习将要开始的时候，转弯的林荫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两个身量相貌都这样出众的学生站在路上，还是引起了零星经过人的一再回眸。
穆阳泽也并不在意来往人的目光。
“陆汤汤，会动手了，看不出来，挺有种。”他伸出手去，慢条斯理摘去她书包上的一片落叶，“看来你也就在我面前，懒得装那好学生的样子。”
“懒得理你。”陆汤汤本来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心中有事，被他这样闲的发慌的一阻，只觉火气蹭蹭不受控制的向上冒。
“让开。”
“你不是说成年人都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吗？怎么，生气了？”
陆汤汤抬头，一向温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愤怒。
“你有病？”
“只有你能治。”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从身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朵玫瑰，“恭喜你，陆大校花，高票中选。”
“无聊。”
“不要觉得无聊。陆汤汤，你现在名声传开了，昨晚虽然贴吧被黑，但是黑之前，胜负已出，不知多少人等着一睹真容。”
他正色了一秒：“说真的，陆汤汤，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如果真的想要安心的过完高三，好好学习，不如让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当然，我也不介意，高三之后，弄假成真。”
“考虑一下，我长得不丑，形象高分，体贴温柔，下雨送伞，生病拿药，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不麻烦。”
陆汤汤看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些，有人都能做到，而且，他不但比你好看，成绩还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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