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上加霜
叶清雯请的不是孟习明，而是另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开庭的时候，孟习明也去了，在法庭上，他看到了叶清雯。她算不上美，但看着瘦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都瘦得快脱相了，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是乌黑的，蕴着浓浓的悲哀。林墨昕看到她时呼吸立刻就急促了，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她只和他对视了一眼，立刻就垂下头去。
林墨昕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林墨岑一脸颓废地站在被告席上，林梦云叫他，他循声望来，好年轻英俊的一张脸，显得有些疲惫。一眼就看出林墨岑和林墨昕是亲兄弟，他五官长相和林墨昕有九分相似，如果不是穿着打扮不一样，外人很难分辨出谁是林墨昕，谁是林墨岑来。
双方律师向法庭移交了一些新的证据后，在请关键证人出庭。关键证人就是那个大学生，孟习明和他打过交道，当时他一五一十地对孟习明说他看到林墨岑打叶晗雯，可在庭审现场问他，他却说没看清楚。
孟习明立刻明白，一定是谁又找了那个证人了，而且做足了工作，让他全盘推翻了自己的说法。
证人的证词让叶清雯和她的律师大惊失色，叶清雯更是泣不成声，“你原来不是这么说的。”
审判长喝止住叶清雯，再次厉声问证人，“你在家里架了望远镜？”
证人怯怯地看了一眼审判长，低下头去，“是的。”
“为什么要架望远镜？”
“我是天文爱好者，想夜里观个星。”
“你家窗户正对着被告人窗户，在调试望远镜的时候，你看到了被告人和受害者？”
证人摇头，“调试的时候只看到两团黑影，具体是谁没看清楚。”
大学生强调自己并不知情，叶清雯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摇头，一味地哭。
叶清雯提交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她的辩护律师声称办公室失窃，遗失了一些资料，怀疑是林梦云所为，可最终因为证据不足作罢。庭审结束，判决下来了，林墨岑被判处过失杀人罪和非法持有毒品罪，被判处三年的有期徒刑。林墨昕一直深深看着叶清雯，脸上显出不忍的神情，而她一直低着头哭，至始至终再没看他一眼。
孟习明听说不久叶清雯就离开了，那是无声无息地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毅然决然地离开，把手机QQ一切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就像消失在人海里一样。林墨昕像发疯了一样来找他，来的时候怒火冲天，命令他不管是通过私家侦探也好，向警察局报失踪也好，总之要赶快找到她。孟习明劝他冷静一下，“也许她想静一静，现在她可能不想任何人找到她，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他。
林墨昕很久没有说话，后来他悲伤地问，“我没有做错，对不对。”
孟习明说，“你没有做错，她也没有做错。”
五年了，往事一幕幕，孟习明都记得十分清楚，仿佛发生在昨天。
林墨昕有些恨，他像是问孟习明，又像是自言自语，“孟律师，她回来了。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坚决，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孟习明逐渐平息下来，他有些不解，“你不是一直在想她吗，现在她回来，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你就是言不由衷。”
林墨昕脸色有些泛红，仿佛更生气了，他提高了音调，纠正孟习明，“我不高兴！”
孟习明没有说话。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我恨她，我也恨我自己。五年的时间，就让她把一切都忘掉了吗？她怎么能做到的，为什么我……”
他有点说不下去，顿了顿，“五年的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煎熬。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熬过来，一步步走出那段感情的。现在她又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来对待。她宁可辞职也要逃避我。”
“你想要她怎样？”
“我要她痛，比我还要痛。我要她后悔，为和我分手后悔一辈子。”
孟习明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墨昕，折磨她，不就是折磨你自己么？”
林墨昕沉着脸，默不作声。
一连几天，叶清雯都没有在青鸟外语见到他。她的一颗心一直悬着，生怕朱迪又叫她上去，劝她负责沈南溪的生日会。
吴玉瑶奇怪，“一个生日会而已，怎么让你这么为难。”
叶清雯叹气，心里有苦说不出。可她害怕什么就来什么，朱迪果真又把她叫了上去。她想着这下可要挨老板训了，可朱迪一句责备她的话都没有，这更让她感到满心内疚。
朱迪说，“我们的公司才起步，现在一切都是开始。如果在开始的时候就遇到阻碍，而这个阻碍越不过去的话，公司可能也走不下去了。”
叶清雯心里明白，她低着头对朱迪说，“对不起。”
朱迪很动感情，“清雯，我不知道林总为什么要指定你做这个事情，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难处。你能不能为了公司，克服一下这个难处？”
从朱迪办公室出来，叶清雯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面纠结又痛苦。她默默地整理着桌面上的材料，坐在她对面的吴玉瑶从电脑后探出头来，“清雯，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土豆粉啊！”
叶清雯本来不想去，奈何吴玉瑶又拉又拽，两人来到一家老字号的土豆粉店，店面很小，人却多得要命。这家店吴玉瑶经常来，一来二去和土豆粉店的老板熟识了，老板见到吴玉瑶就笑眯眯：“是要浓香的还是肉丝的？”
“要两份浓香的。”吴玉瑶找了位子坐下来，告诉叶清雯，“浓香的是这家店的招牌。”
香浓的土豆粉送上来，叶清雯却没有什么胃口。吴玉瑶强烈推荐，“吃啊，我不骗你，味道一级棒的。”
叶清雯笑笑，“那你多吃一点。”
吴玉瑶看着叶清雯的眼睛，“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
叶清雯没有说话，她却一径地说下去，“我知道你是好人，在我心中，我早就已经把你当了朋友，既然是朋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我说的。”
叶清雯受了感动，她说，“谢谢。”停了一下，动情地说，“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吴玉瑶点头，“这段时间你因为林总的事情那样痛苦，我都知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任务能那样困扰你。”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告诉吴玉瑶，“林墨昕曾经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差一点结了婚。”
她害怕再看到林墨昕，他已经离开了她，有了新的感情，虽然她清醒地知道，她们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也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忘掉他，可再一次见到他，再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那么痛。痛到她几乎无法隐藏。
她不想再逃避，可唯一想到的办法只是逃避。
她甚至想要辞职了，吴玉瑶坚决制止，“千万别，清雯姐，你要相信我的，千万别意气用事，现在工作太难找，你要是辞职了，你怎么生活？虽然现在不用房租，可总要花销的吧，水费，电费，油盐柴米哪一样不要钱，生个病去医院，钱更是哗哗地流走了。”
她知道吴玉瑶说得有道理，自己找这份工作都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份工作不繁忙，周末不用加班，薪水不错，员工有五险一金，老板和气讲理，再找这样一个单位确实不易。
可她想还是辞职了吧，她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再面对林墨昕，那种内心的痛苦和煎熬，想一想就难以忍受。回到家中，她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信，可才写了标题和第一句话，就有电话打过来。
电话是舅舅打来的，电话那头舅舅的声音有些沉重。
“清雯，你妈妈住院了。”
她心里一惊，急忙问，“我妈她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生了癫痫，送到医院去，医生说还要在ICU观察几天。”
她感到脑子嗡的一下，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那我明天请假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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